2016年3月31日 星期四

元朝征緬錄(待校)

《元朝征緬錄》




  朝廷以至元十年始遣使招緬,不至。
  十四年春,緬人犯邊,偏將忽都、土官信苴日輩大敗之。十月,行省遣納速剌丁破其三百余砦,然皆方面疆場之事。
  二十年,始詔宗王相吾答兒往征,破其江頭城。
  二十二年,乃議納款,貢方物。既其王為庶子不速速古裏所囚。
  大德二年,其臣阿散哥也復擅廢立。
  四年,命宗王闊闊、雲南省平章政事薛超兀兒、忙兀都魯迷失等率師問罪,功不就而還。臣作《政典》,見高麗有林衍、承化公、金通精之亂,今緬亦似之,皆蕞爾國而屢有弗靖,至煩朝廷兵鎮撫,可憐哉!
  至元八年,大理、鄯闡等路宣慰司遣乞臺脫因等使緬,招其內附,不得見其王,見其臣下,遣價博者偕來。
  十年,以乞臺脫因充禮部郎中,與勘馬剌失裏及工部郎中劉源、工部員外郎蔔雲失充國信使副,持詔往諭,征其子弟大臣來朝。
  十二年四月,建寧路安撫使賀天爵言金齒人阿郭,知入緬三道,一由大部馬,一由縹甸,一由阿郭地,俱會緬之江頭城。又阿郭親戚阿提犯在緬掌五甸,各萬余,欲內附。阿郭願先招阿提犯及金齒之未降者,為引導。雲南省因言緬王無降心,去使不返,必須征討。聖旨姑緩之。十一月,雲南省始報:「差人探伺國信消息,蒲賊阻道。今蒲人漸多降者,道稍通,遣金齒千額總管阿禾探得國使已達緬,俱安。」
  十四年三月,緬人以阿禾內附,怨之,攻其地,欲立砦騰越、永昌之間。時大理路蒙古千戶忽都、大理路總管信苴日、總把千戶脫羅脫孩奉命伐永昌之西騰越、蒲、驃、阿昌、金齒之未降部族,駐南甸。阿禾告急,忽都等晝夜行,與緬軍遇一河邊,其眾約四五萬,象八百,馬萬匹。我軍僅七百人。緬人前乘馬,次象,次步卒;象被甲,背負戰樓,兩傍挾大竹筒,置短槍數十於其中,乘象者取以擊刺。忽都下令:「賊眾我寡,當先沖河北軍。」親率二百八十一騎為一隊,信苴日以二百三十三騎傍河為一隊,脫羅脫孩以一百八十七人依山為一隊。交戰良久,賊敗走。信苴日追之三裏,抵塞門,旋濘而退。忽南面賊兵萬余,繞出我軍後。信苴日馳報,忽都復列為三陣,進至河岸,擊之,又敗走。追破其十七砦,逐北至窄山口,轉戰三十余裏,賊及象、馬自相蹂死者盈三巨溝。日暮,忽都中傷,遂收兵。明日,追之,至千額,不及而還。捕虜甚眾,軍中以一帽或一兩靴、一氈衣易一生口。其脫者,又為阿禾、阿昌邀殺,歸者無幾。而官軍負傷者雖多,惟一蒙古軍擊獲一象,不得其性,被擊而斃,余無死者。十月,雲南省遣某道宣慰使、都元帥納速剌丁率蒙古、爨、僰、摩些軍三千八百人征緬,至江頭,深蹂酋首細安立砦之所,招降其木乃、木要、蒙帖、木巨、木禿、磨欲等三百余砦土官曲臘、蒲折民四千,孟磨、愛呂民一千,磨柰、蒙匡、黑答、八刺民二萬,蒙古甸、甫祿保民一萬,木都彈禿民二百,以天熱還師。
  二十年十一月,王師伐緬,克之。先是,詔宗王相吾答兒、右丞太蔔、參知政事也罕的斤將兵征緬。二十年九月一日,大軍發中慶。十月二十七日,至南甸,太蔔由羅必甸進軍。十一月二日,相吾答兒命也罕的斤取道於阿昔江,達鎮西阿禾江,造舟二百,下流至江頭城,斷緬人水路;自將一軍,從驃甸徑抵其國。十一日,與太蔔軍會。十三日,令諸將分地攻取。十九日,破其江頭城,擊殺萬余人。別令都元帥袁世安以兵守其地,積糧餉以給軍士,遣使持輿地圖奏上。
  二十二年十一月,緬王遣其鹽井大官阿必立相至太公城,欲來納款,為孟乃甸白衣頭目■〈礙,角代石〉塞阻道,不得行,遣膽馬宅者持信搭一片來告。縹甸土官匿俗乞報上司免軍馬入境,匿俗給榜遣膽馬宅,回江頭城招阿必立相赴省,且報鎮西、平緬、麗川等路宣慰司、宣撫司,差三摻持榜至江頭城,付阿必立相、忙直蔔弄二人,期以兩月領軍來江頭城。宣撫司率蒙古軍至驃甸,相見議視事。阿必立相先乞言於朝廷,降旨許其悔過,然後差大官赴闕。朝廷尋遣鎮西平緬宣撫司達魯花赤兼招討使怯烈使其國。
  二十四年正月,緬王為其庶子不速速古裏所執,囚於昔裏怯答剌之地。又害其嫡子三人,與大官木浪周等四人同為逆。雲南省請今秋進討,奉旨不聽。既而雲南王與諸王進征,至蒲甘,喪師七千余,始平定,歲貢方物。
  大德元年,緬王遣其子僧加八的來朝,賜王爵印,封僧加八的為世子。
  二年,雲南省先遣管竹思加使登籠國,其國王遣其舅兀剌合、兀都魯新合二人從管竹思加赴闕。二月至蒲甘,緬王帖滅的令可瓦力引軍登舟,縛去兀剌合、兀都魯新合,劫掠貢物以去。六月,管竹思加至太公城,緬人阿只不伽闌等來言:「舊緬王帖滅的實行劫奪於爾,今已去位。鄒聶為王,遣我輩召爾,議遣人赴朝。」管竹思加至蒲甘,鄒聶曰:「帖滅的引八百媳婦軍破我甘當、散當、只麻剌、班羅等城,又劫奪爾登籠國人物。爾等回朝,不知其故,必加兵於我。今帖滅的已廢,特差大頭目密得力、信者、章者思力三人,奉貢入朝。」又移文雲南省,稱:「木連城土官阿散哥也,皇帝命佩大牌子,為官人。初實無罪,前緬王欲殺之。聖旨令安治僧民,前緬王卻通叛人八百媳婦,引兵來,壞甘當、散當、只麻剌、班羅四族百姓,又劫奪登籠國貢物。是故阿散哥也、阿剌者僧吉藍、僧哥速等廢前緬王,令我為王。」行省以聞。
  三年八月,太公城總管細豆,移文江頭站頭目逮的剌必塞馬加剌,言「阿散哥也兄弟三人領軍三萬,謂答麻剌的微緬王及其世子曰:『自歸大元之後,使我多負勞費。』殺緬王以下世子、妻妾、父師、臣仆百余人。雲南行省問其持文書來者,我文哥言緬王就弒時,謂阿散哥也曰:『我祖以來,不死於刃,可投我水中或縊死。』遂縊之。埋死所屋下,七日風雨不止,夢其國人曰:『吾埋不得其地,若焚屍棄骨於水,則晴。』從之,果然。我文哥出十余日,又聞世子及逃出次子之母,與父師、臣仆,與前此隨國信使,留緬回回、畏吾兒、漢人百余輩,皆被害。阿散哥也又逼淫新王之母。」是月,緬王之子古馬剌加失八颯耽八者裏及其師來奔,陳辭於雲南省,乞復仇。大概謂「阿巴民叛,緬王乞師朝廷伐定之。叛人怒,謂王求軍殺掠我為人奴,遂修城聚兵,謀廢其王。又,僧可速左右及阿剌者僧吉藍從人,相繼從叛者,殺害密裏都邦加郎等族,王謂其兄阿散哥也:『可勸汝兄弟勿爾。』對曰:『我說必聽。不聽,我親伐之。』王悉以其民付,阿散哥也因此力眾遂生二心。王執而囚之。僧哥速等於不甘雨宿吉老亦之地,築大城拒守,水陸進兵,來逼蒲甘。王釋阿散哥也,令百官乘象、馬從阿散哥也出見。僧哥速等奪象、馬,掠百官,求錢物,燒城池,鎖王足,置豕牢中,分其妻妾。王為皇帝奴,冤苦如此,望拯救。」雲南行省左丞忙兀都魯迷失又上言:「緬王歸朝十一年矣,未嘗違失。今其臣阿散哥也兄弟三人,以三罪加其身,置父子縲紲,又通新王之母,據舊王之妻妾。假三罪皆實,亦當奏從朝廷區處。乃敢擅權廢立,豈有此理!今其子來求救,且小甸叛人劫虜官民,尚且赴救。答麻刺的微王乃上命為國主,叛臣囚之,豈可不救,抑使外國效尤為亂,將至大患。」行省以聞。已而又聞新主亦被弒,阿散哥也篡立,九月中書聞於上。上曰:「忙兀都魯迷失之言是也,速議奏行。」十二月,阿剌哥也犯邊,攻阿真谷、馬來城,距太公城二十裏駐兵,尋退。
  四年正月,召忙兀都魯迷失赴闕議兵事。五月,故緬王婿馬來城土官納速剌上言:「大德元年朝廷遣尚書教化迪伴送世子僧加八的還國,國王集眾聽詔,惟阿刺者僧吉藍、僧哥速不至。二年二月,二人興兵叛,來駐蒲甘近境。王亦整兵,諭叛賊之兄阿剌哥也曰:『爾二弟不聽詔,又敢為亂。爾今退兵,從命則已,否則是爾同謀。』阿剌哥也諭之,不從。王遂囚阿剌哥也。二人引兵逼城,王遣納速剌等出戰。納速刺敗,被禽。王令國中諸僧出謂二人曰:『毋徒苦百姓,爾欲害我乎?若無此心,當釋爾兄,復乃職。否則明以告我。』阿散哥也及二弟皆曰:『王是我主,豈有異心。如不信,請如大寺為重誓。』從之。誓畢,釋之,賊退,納速剌亦得歸。至五月,三人合兵攻蒲甘,執王及世子僧加八的、次子朝乞力朝普,囚於木連城,凡十有一月。三年四月十日,阿剌哥也令弟阿難答速殺緬王並二子,余子康吉弄古、馬剌加失巴遁去。放世子於蒲甘而奪其妻。又分據王妻妾,共立王孽弟鄒聶,方十六歲,誅不附己者。十二月,又攻破阿真國、馬來兩城,納速剌逃來。」五月十五日,中書樞密奏征緬事,忙兀都刺迷失請用六千人。臣等謂緬與八百媳婦通好,力大,非一萬人不可。奉旨所擬猶少,可增為一萬二千人。又奏忙兀都魯迷失乞與薛超兀兒、劉都元帥德祿同事,及求雲南土官高阿康從軍。又請命親王闊闊監軍,以振兵威。皆從之。上曰:「闊闊雖去,勿令預事。」四年閏八月,雲南平章政事薛超兀兒、忙兀都魯迷失等,發軍中慶,期至大理西永昌騰沖會集。十月入緬。十二月五日至馬來城大會。十五日,至阿散哥也兄弟三人所守木連,三城相接。賊出戰,敗之。賊閉門拒守。忙兀都魯迷失、劉左丞據城東北面,薛超兀兒、高阿康參政據西面,正南無軍守之,賊日出戰,城內四面立三梢單,梢炮向外攻擊。官軍尋立排沙圍其城。
  五年正月,分軍破其石山寨,又召白衣催糧軍二千助圍其城南。十九日,城上發矢石擂木,殺官軍五百余人。二月二日,阿散哥也令十余人呼曰:「我非叛人,乃皇帝良民。以緬王作違理三事,我等收之。彼自飲藥而死,非我等殺之。我等蒙古人無甚作惡,若許我投降,省官鑒之。」賊遂使人持金銀禮物出見,省官諭賊:「三人親出方可,不然難信。若一年不出,我軍亦住—年。」賊竟不肯親出。二十七日,萬戶章吉察兒等,狀陳:「天熱瘴發,軍勞苦不還,實懼死傷獲罪。若令我等住夏瘴死,不如赴上前就死。若明白有旨,孰敢不住?在口法傳聖旨勿行,我等今當回軍。」二十八日,分省官方議軍事,章吉察兒等俱領軍起營回。二十九日,分省官亦回。三月五日,至阿占國城,追及章吉察兒等。忙兀都魯迷失移文,稱:「大事未成,豈可回軍?若爾等果不肯住,可留一半軍或三千當職當住夏守賊。」平章薛超兀兒、劉左丞、高參政皆言:「平章可住,我輩亦可住。我輩皆願住夏。」遍告軍官,俱令住夏。是日,新王之母,乘象追及分省官,訴:「賊拘我於木連城,今始放出。若大軍五日不回,必出降。惜乎回早!」章吉察兒等宣言:「病軍皆已先行,我等明日亦去,無可議者。」分省官命追回先行軍,皆言:「已去遠,何可及?」次日,將校皆回。分省官亦由蒙來路歸。薛超兀兒、忙兀都魯迷失上言:「賊兵困屈,旦夕出降。參政高阿康、土官察罕不花、軍官章吉察兒等同稱:『軍多病,不可住,擬合回軍。』下令留之,不聽。恃親典兵權,引軍而回。彼既行矣,分省亦不能住。」又言:「朝廷所立緬王,已送至其父舊所居城中,報賊脅從者已少,皆從我矣。若可住,當遣人再報。若不可住,我亦走出。」又言:「賊饋阿康酒食,阿康受之。疑是寶貨。又軍回五程,阿康出銀三千兩曰:『此阿散哥也賂諸將校者。』薛超兀兒等言:『此銀爾實受之,我輩未嘗知也。欲與諸將,爾自處之。』蓋因阿康與察罕不花等預此行,故攻不成,乞置對以懲後。」八月八日,丞相完澤等奏奉旨遣河南平章政事二哥等赴雲南雜問之,蓋自宗王闊闊、平章政事薛超兀兒、忙兀都魯迷失、左丞劉德祿、參知政事高阿康,下至一二大將校,幕官令史,皆受賊賂。難瓜已至兵中,復縱之。共為金八百余兩,銀二千二百余兩,遂不能號令偏裨。阿康因與察罕不花令諸將抗言不能住夏,擅回,阿康、察罕不花伏誅,忙兀都魯迷失前死,薛超兀兒、劉德祿遇赦,皆追奪宣敕,永不敘用。忙兀都魯迷失子不得蔭,首沮軍事,萬戶咬咬忽都不丁、千戶脫脫木兒,真決有差,皆奪所居官,籍其家產之半。余將校各以輕重被笞。察罕不花者,麗江路軍民宣撫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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