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29日 星期二

《道德經論正》老子修辭譬喻與影響的相關章節片段:飢虎可蹍

老子修辭譬喻相關片段

  關於老子的修辭譬喻技巧,歷來的修辭學書籍僅僅集中於《老子》一書的探討,以周振甫《中國修辭學史》而論,老子所佔用的篇幅不超過三頁。其中許多的內容也不過是複述了錢鍾書的相關見解。這對於一個真正對春秋末年以來在譬喻修辭領域中「影響廣大」的老子而言,只能是一個不得不讓人「大笑」的結果。這一點,請見《道德經論正》上編第二冊(這一冊將導致中國修辭學史面臨大規模修改的命運),即可明白,這裡不再贅述。由於電子書免費閱讀的篇幅只有20%,因此沒有購買的讀者可能看不到相關的章節內容,未免因此埋沒了老子的光輝,因此僅舉其中幾則例子如下:

飢虎可蹍

  「欲害之心忘乎中者,即飢虎可尾也,而況於人?」「尾」字不通,「尾」為「展」之誤,兩字形近而誤。根據古籍的一般用字規律,「展、蹍」皆從「展」,可通,相關理論請見本書下編,不贅。〈淮南子.本經〉:「虎豹可尾,虺蛇可蹍」,〈太平御覽.鱗介部五.蛇上〉所引「蹍」已經誤為「蹶」。〈抱朴子.詰鮑〉:「飢虎可履,虺蛇可執」仍保留了「飢虎可蹍」的意義,「飢虎」也並沒有改變。「執、蹶」應該是牽涉到意義而做的變換。尹逸:「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淮南子.說林〉引作:「君子之居民上,若以腐索御奔馬,若蹍薄冰」,「履」作「蹍」。「履、蹍」古音相近,「輾、碾」仍保留了古音。〈焦氏易林.坎之〉:「履虵躡虺」與「虺蛇可蹍」描述的是相同的景況。「蹍、履、蹈、躡」在「踩踏」意義上是相等的。
  王念孫在〈讀書雜志.淮南內篇第一.後者蹷之、屬腸〉考證〈淮南子.原道〉:「先者上高,則後者攀之;先者逾下,則後者蹶之;先者隤陷,則後者以謀;先者敗績,則後者違之。」之「蹶」引高誘註:「蹷,履也。音『展』,非展也。」王念孫以為:「『展』與『蹷』聲不相近,『蹷』皆當為『𨃨』,字之誤也。𨃨,女展反,履也。言後者履先者而上也。《廣雅》:『蹍,履也。』曹憲音女展反。〈莊子.庚桑楚〉篇:『蹍市人之足』,司馬彪云:『蹍,蹈也。』」其理據充分,可惜未能引《文子》、《抱朴子》為證。
  《周易》:「履虎尾」、《尚書》:「蹈虎尾」,兩書影響太大,因此,傳抄者是否是因為「展、尾」(也可說展壞為尾)相近而誤,或者純粹的就是涉及了這句接近婦孺皆知的「履虎尾」而改成「飢虎可尾」,不得而知,都有可能。這樣的錯誤,遇到強作解人的字典義項收集者便會莫名其妙的幫「尾」立了一個動詞的義項,而有「被踩踏、被踩尾」等意義出現。若遇到好用典故而不明所以的詩人、詞人,那麼「可尾」的錯誤就可能被當成一種用典放到了詩詞之中。這些都非筆者向壁虛造的說法,《康熙字典》中便存在許多這種因為不明古文訛誤而誤增的義項。在義項如此複雜的情況下,人工智慧自然難以具備語義理解的能力。這種情況也並非中文所特有,事實上這樣的義項「錯誤」存在於當前所有主要的語言之中。這也是人工智慧技術一直不能取得突破的一個主要因素!
  老子的這句譬喻無非是在說:慾望與傷害的意念在心中消失之後,那麼即使是飢餓的老虎也可踩踏,何況是人呢?「而況於人」〈淮南子.原道〉作「何況狗馬之類乎」是明顯的改動,這樣的改動之後,整體意涵便下降了幾個級別。本來不是說「飢餓的老虎」也可以抓來吃,〈淮南子.原道〉卻顯然誤解為此,因此改「人」為「狗馬之類」,因為「人」不能吃,〈淮南子.原道〉作者不解原始喻意,只好把「人」改為「狗馬之類」的畜生!而「害」與「宍」,形近而誤。「宍」即「肉」。王念孫以為「害」當做「宍」,以文意來看正相反!「宍」當為「害」的誤字。由於歷代傳抄者逐漸不能明白「飢虎」一句的用意,於是改「害」為「宍」,最終又改「人」為「狗馬之類」。整體思想級別便嚴重下降。豈不可笑!此句與〈老子.五十〉:「蓋聞善攝生者,陸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甲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可以說是有相同內涵的說法!這個說法又與〈列子.黃帝〉漚鳥、〈呂氏春秋.精諭〉蜻的故事相近。
  〈莊子.大宗師〉所謂的「古之真人」有「登高不慄,入水不濡,入火不熱。」的本領,〈列子.黃帝〉、〈莊子.達生〉記載的列子問關尹子關於「至人」的形容:「至人潛行不窒,蹈火不熱。」以致於葛洪對於「飢虎可履,虺蛇可執」的運用,依然接近於老子此處所想要表達的意念!用老聃弟子關尹子的一句話來概括老子的這個譬喻就是:「聖人藏於天,故物莫之能傷也。」
  「飢虎、餓狼」比「虎、狼」這種一般狀態下的猛獸更兇狠,但因為「至人、真人」「欲害之心忘乎中者」,因此這些飢餓的猛獸甚至不想傷害這個「至人、真人」了,這與〈老子.五十五〉:「含德之厚者,比之於赤子也。蜂蠆不螫,猛獸不據,攫鳥不搏。」的說法是相合的。
  從老聃的「飢虎可蹍」、「蜂蠆不螫,猛獸不據,攫鳥不搏。」到徒孫列子(關尹弟子)的「至人潛行不窒,蹈火不熱。」到更後的莊子「古之真人……登高不慄,入水不濡,入火不熱。」不管是「至人」還是「真人」的本領都在逐漸的往豐富化、高深化、誇張化走去,最終〈列子.仲尼〉首先神話了老聃的弟子亢倉子而謠傳稱:「老聃之弟子有亢倉子者,得聃之道,能以耳視而目聽。」而亢倉子則自稱:「傳之者妄。我能視聽不用耳目,不能易耳目之用。」更誇稱:「雖遠在八荒之外,近在眉睫之內,來干我者,我必知之。」到了〈莊子.逍遙遊〉:「夫列子御風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後反。」連關尹弟子列子本人都有了「御風而行」的本領。從老聃等關於「至人、真人」的內涵論述,一路發展到亢倉子、列子神話的出現,最終一個宗教的雛形便誕生了!最終「至人、真人」的概念也被「不死不朽」的「仙人」所取代了!
  但從楊朱回答孟孫陽人類「理無不死、理無久生」看來,楊朱這個老聃弟子的論述還是符合客觀實際的,而老聃的「飢虎可蹍、蜂蠆不螫」等其實仍然屬於「可信」的範疇。如1920年由傳教士夫婦發現的印度狼童便屬於老聃所謂的「猛獸不據,攫鳥不搏」而最終與野獸共生的人類實例!從老聃的原始意圖與弟子楊朱理性的看法看來,說「修煉成仙」本非老聃意圖,也絕不為過!


〈老子.五十〉:
  蓋聞善攝生者,陸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甲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也?以其無死地焉。
〈老子.五十五〉:
  含德之厚者,比之於赤子也。蜂蠆不螫,猛獸不據,攫鳥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脧作,精之至也。終日號而不㱊,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氣則強。物壯則老,謂之不道,不道早已。
〈文子.道原〉:
  古民童蒙,不知東西,貌不離情,言不出行,行出無容,言而不文,其衣致,神德不全於身者,不知何遠之能壞,欲害之心忘乎中者,即飢虎可尾也,而況於人?體道者佚而不窮,任數者勞而無功,夫法刻刑誅者,非帝王之業也,箠策繁用者,非致遠之御也,好憎繁多,禍乃相隨,故先王之法非所作也,所因也,其禁誅非所為也,所守也,故能因則大,作即細,能守則固,為即敗。
〈太平御覽.鱗介部五.蛇上〉:
  《淮南子》曰:……記嬰兒於巢氏,致餘糧於畝首,虎豹可尾,蛇虺可蹶。
〈淮南子.原道〉:
  𡧢之心亡於中,則飢虎可尾,何況狗馬之類乎?故體道者逸而不窮,任數者勞而無功。
〈淮南子.本經〉:
  振困窮,補不足,則名生,興利除害,伐亂禁暴,則功成。世無災害,雖神無所施其德,上下和輯,雖賢無所立其功。昔容成氏之時,道路雁行列處,托嬰兒于巢上,置餘糧於畮首,虎豹可尾,虺蛇可蹍,而不知其所由然。
〈抱朴子.詰鮑〉:
  讓爵辭祿,以釣虛名,則不如本無讓也。天下逆亂焉而忠義顯矣,六親不和焉而孝慈彰矣。曩古之世,無君無臣,穿井而飲,耕田而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泛然不繫,恢爾自得,不競不營,無榮無辱,山無蹊徑,澤無舟梁。川谷不通,則不相並兼;士衆不聚,則不相攻伐。是高巢不探,深淵不漉,鳳鸞棲息於庭宇,龍鱗群游於園池,飢虎可履,虺蛇可執,涉澤而鷗鳥不入飛,入林而狐兔不驚。勢利不萌,禍亂不作,干戈不用,城池不設,萬物玄同,相忘於道,疫癘不流,民獲考終,純白在胸,機心不生,含食甫而熙,鼓腹而游。其言不華,其行不飾,安得聚斂以奪民財,安得嚴刑以為坑阱!
〈後漢書.王充王符仲長統列傳〉:
  仲長統字公理,山陽高平人也。……
  獻帝遜位之歲,統卒,時年四十一。友人東海繆襲常稱統才章足繼西京董、賈、劉、楊。今簡撮其書有益政者,略載之云。
  理亂篇曰:……使餓狼守庖廚,飢虎牧牢豚,遂至熬天下之脂膏,斲生人之骨髓。
〈莊子.達生〉:
  田開之見周威公。威公曰:「吾聞祝腎學生。吾子與祝腎游,亦何聞焉?」田開之曰:「開之操拔篲以倚門庭,亦何聞於夫子!」威公曰:「田子無讓!寡人願聞之。」開之曰:「聞之夫子曰:『善養生者,若牧羊然,視其後者而鞭之。』」威公曰:「何謂也?」田開之曰:「魯有單豹者,巖居而水飲,不與民共利,行年七十而猶有嬰兒之色,不幸遇餓虎,餓虎殺而食之。有張毅者,高門、懸薄,無不走也,行年四十而有內熱之病以死。豹養其內而虎食其外,毅養其外而病攻其內,此二子者,皆不鞭其後者也。」
〈史記.刺客列傳〉:
  居有閒,秦將樊於期得罪於秦王,亡之燕,太子受而捨之。鞠武諫曰:「不可。夫以秦王之暴而積怒於燕,足為寒心,又況聞樊將軍之所在乎?是謂『委肉當餓虎之蹊』也,禍必不振矣!雖有管、晏,不能為之謀也。願太子疾遣樊將軍入匈奴以滅口。請西約三晉,南連齊、楚,北購於單于,其後乃可圖也。」太子曰:「太傅之計,曠日彌久,心惛然,恐不能須臾。且非獨於此也,夫樊將軍窮困於天下,歸身於丹,丹終不以迫於彊秦而棄所哀憐之交,置之匈奴,是固丹命卒之時也。願太傅更慮之。」鞠武曰:「夫行危欲求安,造禍而求福,計淺而怨深,連結一人之後交,不顧國家之大害,此所謂『資怨而助禍』矣。夫以鴻毛燎於爐炭之上,必無事矣。且以鵰鷙之秦,行怨暴之怒,豈足道哉!燕有田光先生,其為人智深而勇沈,可與謀。」太子曰:「願因太傅而得交於田先生,可乎?」鞠武曰:「敬諾。」出見田先生,道「太子願圖國事於先生也」。田光曰:「敬奉教。」乃造焉。
〈史記.張耳陳餘列傳〉:
  章邯引兵至邯鄲,皆徙其民河內,夷其城郭。張耳與趙王歇走入鉅鹿城,王離圍之。陳餘北收常山兵,得數萬人,軍鉅鹿北。章邯軍鉅鹿南棘原,筑甬道屬河,餉王離。王離兵食多,急攻鉅鹿。鉅鹿城中食盡兵少,張耳數使人召前陳餘,陳餘自度兵少,不敵秦,不敢前。數月,張耳大怒,怨陳餘,使張黶、陳澤往讓陳餘曰:「始吾與公為刎頸交,今王與耳旦暮且死,而公擁兵數萬,不肯相救,安在其相為死!茍必信,胡不赴秦軍俱死?且有十一二相全。」陳餘曰:「吾度前終不能救趙,徒盡亡軍。且餘所以不俱死,欲為趙王、張君報秦。今必俱死,如以肉委餓虎,何益?」張黶、陳澤曰:「事已急,要以俱死立信,安知後慮!」陳餘曰:「吾死顧以為無益。必如公言。」乃使五千人令張黶、陳澤先嘗秦軍,至皆沒。
〈漢書.匈奴傳下〉:
  建平四年,單于上書願朝五年。時哀帝被疾,或言匈奴從上游來厭人,自黃龍、竟寧時,單于朝中國輒有大故。上由是難之,以問公卿,亦以為虛費府帑,可且勿許。單于使辭去,未發,黃門郎揚雄上書諫曰:……
  且夫前世豈樂傾無量之費,役無罪之人,快心於狼望之北哉?以為不壹勞者不久佚,不蹔費者不永寧,是以忍百萬之師以摧餓虎之喙,運府庫之財填盧山之壑而不悔也。
〈前漢紀.孝哀皇帝紀下〉:
  夫前世豈樂傾無量之費,役無罪之人,快心於沙漠之北哉!以為不一勞者不久逸,不暫費者不永寧。是以忍百萬之師,以投餓虎之口;殫運府庫之財,填棄盧山之壑而不悔。
〈新序.雜事四〉:
  哀公問孔子曰:「寡人生乎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寡人未嘗知哀也,未嘗知憂也,未嘗知勞也,未嘗知懼也,未嘗知危也。」
  孔子辟席曰:「吾君之問,乃聖君之問也,丘小人也,何足以言之?」哀公曰:「否。吾子就席,微吾子,無所聞之矣。」
  孔子就席曰:「君入廟門,升自阼階,仰見榱棟,俯見几筵,其器存,其人亡,君以此思哀,則哀將安不至矣?君昧爽而櫛冠,平旦而聽朝,一物不應,亂之端也,君以此思憂,則憂將安不至矣?君平旦而聽朝,日昃而退,諸侯之子孫,必有在君之門廷者,君以此思勞,則勞將安不至矣?君出魯之四門,以望魯之四郊,亡國之墟,列必有數矣,君以此思懼,則懼將安不至矣?丘聞之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君以此思危,則危將安不至矣。夫執國之柄,履民之上,懍乎如腐索御奔馬。易曰:『履虎尾。』《詩》曰:『如履薄在。』不亦危乎?
  哀公再拜曰:「寡人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論衡.遭虎〉:
  夫虎食人,人亦有殺虎。謂虎食人,功曹受取於吏,如人食虎,吏受於功曹也乎?案世清廉之士,百不能一,居功曹之官,皆有姦心,私舊故可以倖;苞苴賂遺,小大皆有。必謂虎應功曹,是野中之虎常害人也。夫虎出有時,猶龍見有期也。陰物以冬見,陽蟲以夏出。出應其氣,氣動其類。參、伐以冬出,心、尾以夏見。參、伐則虎星,心、尾則龍象。象出而物見,氣至而類動,天地之性也。動於林澤之中,遭虎搏噬之時,稟性狂勃,貪叨飢餓,觸自來之人,安能不食?人之䈥力,羸弱不適,巧便不知,故遇輒死。使孟賁登山,馮婦入林,亦無此害也。
〈莊子.盜跖〉:
  柳下季曰:「跖得無逆汝意若前乎?」孔子曰:「然。丘所謂無病而自灸也,疾走料虎頭,編虎須,幾不免虎口哉!」
〈莊子.大宗師〉:
  何謂真人?古之真人,不逆寡,不雄成,不謨士。若然者,過而弗悔,當而不自得也。若然者,登高不慄,入水不濡,入火不熱。是知之能登假於道也若此。
〈莊子.達生〉:
  子列子問關尹曰:「至人潛行不窒,蹈火不熱,行乎萬物之上而不慄。請問何以至於此?」關尹曰:「是純氣之守也,非知巧果敢之列。居!吾語女。凡有貌象聲色者,皆物也,物與物何以相遠?夫奚足以至乎先?是色而已。則物之造乎不形,而止乎無所化,夫得是而窮之者,物焉得而止焉!彼將處乎不淫之度,而藏乎無端之紀,遊乎萬物之所終始,壹其性,養其氣,合其德,以通乎物之所造。夫若是者,其天守全,其神無郤,物奚自入焉!夫醉者之墜車,雖疾不死。骨節與人同,而犯害與人異,其神全也,乘亦不知也,墜亦不知也,死生驚懼不入乎其胷中,是故遻物而不慴。彼得全於酒而猶若是,而況得全於天乎!聖人藏於天,故莫之能傷也。」復讎者不折鏌、干,雖有忮心者不怨飄瓦,是以天下平均。故無攻戰之亂,無殺戮之刑者,由此道也。不開人之天,而開天之天,開天者德生,開人者賊生。不厭其天,不忽於人,民幾乎以其真。
〈列子.黃帝〉:
  列子問關尹曰:「至人潛行不空,蹈火不熱,行乎萬物之上而不慄。請問何以至於此?」關尹曰:「是純氣之守也,非智巧果敢之列。姬!魚語汝。凡有貌像聲色者,皆物也。物與物何以相遠也?天奚足以至乎先?是色而已。則物之造乎不形,而止乎无所化。夫得是而窮之者,焉得為正焉?彼將處乎不深之度,而藏乎无端之紀,游乎萬物之所終始。壹其性,養其氣,含其德,以通乎物之所造。夫若是者,其天守全,其神无郤,物奚自入焉?夫醉者之墜於車也,雖疾不死。骨節與人同,而犯害與人異,其神全也。乘亦弗知也,墜亦弗知也。死生驚懼,不入乎其胸,是故遌物而不慴。彼得全於酒,而猶若是,而況得全於天乎?聖人藏於天,故物莫之能傷也。
〈淮南子.說林〉:
  君子之居民上,若以腐索御奔馬,若蹍薄冰,蛟在其下,若入林而遇乳虎。善用人者,若蚈之足,眾而不相害;若唇之與齒,堅柔相摩而不相敗。
〈周易.履〉:
  履虎尾,不咥人,亨。
  彖傳:履,柔履剛也。說而應乎乾,是以履虎尾,不咥人,亨。剛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
  六三:眇能視,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武人為于大君。……
  九四:履虎尾,愬愬,終吉。
〈焦氏易林.臨之〉:
  困:履危不止,與鬼相視;驚恐失氣,如騎虎尾
〈焦氏易林.坎之〉:
  觀:履虵躡虺,與鬼相視,驚哭失氣,如騎虎尾
〈說文解字.虎部〉:
  虩:《易》:「履虎尾虩虩。」恐懼。一曰蠅虎也。从虎𡭴聲。
〈尚書.周書.君牙〉:
  穆王命君牙,為周大司徒,作《君牙》。
  王若曰:「嗚呼!君牙,惟乃祖乃父,世篤忠貞,服勞王家,厥有成績,紀于太常。惟予小子嗣守文、武、成、康遺緒,亦惟先正之臣,克左右亂四方。心之憂危,若蹈虎尾,涉于春冰
〈文子.上仁〉:
  老子曰:使之以時而敬慎之,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天地之間,善即吾畜也,不善即吾讎也。昔者夏商之臣,反讎桀紂,而臣湯武,宿沙之民,自攻其君,歸神農氏,故曰:「人之所畏,不可不畏也。」
〈說苑.政理〉:
  子貢問治民於孔子,孔子曰:「懍懍焉如以腐索御奔馬。」子貢曰:「何其畏也!」孔子曰:「夫通達之國皆人也,以道導之,則吾畜也;不以道導之,則吾讎也,若何而毋畏?」……
  成王問政於尹逸曰:「吾何德之行而民親其上?」對曰:「使之以時而敬順之,忠而愛之,布令信而不食言。」王曰:「其度安至?」對曰:「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列子.楊朱〉:
  孟孫陽問楊朱曰:「有人於此,貴生愛身,以蘄不死,可乎?」曰:「理無不死。」「以蘄久生,可乎?」曰:「理無久生。生非貴之所能存,身非愛之所能厚。且久生奚為?五情好惡,古猶今也;四體安危,古猶今也;世事苦樂,古猶今也;變易治亂,古猶今也。既聞之矣,既見之矣,既更之矣,百年猶厭其多,況久生之苦也乎?」
〈列子.仲尼〉:
  陳大夫聘魯,私見叔孫氏。叔孫氏曰:「吾國有聖人。」曰:「非孔丘邪?」曰:「是也。」「何以知其聖乎?」叔孫氏曰:「吾常聞之顏回曰,『孔丘能廢心而用形。』」陳大夫曰:「吾國亦有聖人,子弗知乎?」曰:「聖人孰謂?」曰:「老聃之弟子有亢倉子者,得聃之道,能以耳視而目聽。」魯侯聞之大驚,使上卿厚禮而致之。亢倉子應聘而至。魯侯卑辭請問之。亢倉子曰:「傳之者妄。我能視聽不用耳目,不能易耳目之用。」魯侯曰:「此增異矣。其道奈何?寡人終願聞之。」亢倉子曰:「我體合於心,心合於氣,氣合於神,神合於無。其有介然之有,唯然之音,雖遠在八荒之外,近在眉睫之內,來干我者,我必知之。乃不知是我七孔四支之所覺,心腹六藏之所知,其自知而已矣。」魯侯大悅。他日以告仲尼,仲尼笑而不答。
〈莊子.逍遙遊〉:
  夫列子御風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後反。
〈列子.黃帝〉:
  海上之人有好漚鳥者,每旦之海上,從漚鳥游,漚鳥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其父曰:「吾聞漚鳥皆從汝游,汝取來,吾玩之。」明日之海上,漚鳥舞而不下也。故曰:至言去言,至為無為。齊智之所知,則淺矣。
〈呂氏春秋.精諭〉:
  聖人相諭不待言,有先言言者也。海上之人有好蜻者,每居海上,從蜻游,蜻之至者,百數而不止,前後左右盡蜻也,終日玩之而不去。其父告之曰:「聞蜻皆從女居,取而來,吾將玩之。」明日之海上,而蜻無至者矣。


為虎附翼

  「為虎附翼」出自《周書》,老子、孔子都用。且孔子從「弓調然後求勁」開始到「豺狼」的譬喻、引《周書》,都與《文子》有關。
  荀子時便已經自創一個新譬喻來替換「為虎附翼」,而稱「齎盜糧,借賊兵」,范睢已能於秦昭王前引之,而荀子徒弟李斯也引。〈戰國策.秦策三.范睢至秦〉所引「糧」已經變為「食」!兩者義同!韓非也引《周書》而更詳細。顯然引書詳細與否無法或難以做為時代先後判斷之依據!至賈誼時,又融合了《周書》、荀子的譬喻而稱「此所謂假賊兵、為虎翼者」,其中「假賊兵」也只是荀子「齎盜糧,借賊兵」中的一個。這一點,與歷代引用《文子》中格言者一樣,為避免「思想疲乏」或「審美疲乏」,於是取其一而或新創其一,或從他處再補一個!因此筆者稱這樣的引用方式為「創造式引用」!
  至於〈淮南子.說林〉:「蝮蛇不可為足,虎豹不可使緣木」,可能是作者看到了一個文字有訛誤的《文子》版本,而把「虎不可為翼」改為「虎豹不可使緣木」,其差異已經非常明顯!且「虎、豹」按客觀實際,仍可「緣木」。這更證明了〈淮南子.說林〉的作者或者其所根據的本子已經有了很大的訛誤,且作者已經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了!〈文子.上德〉:「虎不可為翼」、〈文子.上義〉:「是以虎傅翼」,都是取用相同典故的譬喻。而「蝮蛇不可為足,虎不可為翼。」更對仗而易懂。〈淮南子.說林〉已誤!〈太平御覽.鱗介部五.蛇上〉:「《淮南子》曰:越人得蚺蛇,以為上肴;中國得而棄之,無用。……又曰:虎豹不可使緣木,蝮蛇不可以安足。」明顯亦誤!
  伍子胥對吳王夫差匿名引用「夫虎不可餧以食,蝮蛇不恣其意。」其所用「虎、蝮蛇」的對比,以及齊景公對晏子所說:「上山則見虎,下澤則見蛇」的「虎、蛇」對比,都正與〈文子.上德〉相合,可視為是同一時代的特色!


〈文子.上德〉:
  百星之明,不如一月之光;十牖畢開,不如一戶之明。蝮蛇不可為足,虎不可為翼。今有六尺之廣,臥而越之,下才不難;立而踰之,上才不易,勢施異也。
〈文子.上義〉:
  所為立君者,以禁暴亂也,今乘萬民之力,反為殘賊,是以虎傅翼,何謂不除。夫畜魚者,必去其蝙獺;養禽獸者,必除其豺狼,又況牧民乎!是故兵革之所為起也。
〈吳越春秋.勾踐陰謀外傳〉:
  (勾踐十三年,當前484年。)子胥曰:「臣聞:『狼子有野心,仇讎之人不可親。』『夫虎不可餧以食,蝮蛇不恣其意。』今大王捐國家之福,以饒無益之讎,棄忠臣之言,而順敵人之欲,臣必見越之破吳,豸鹿游於姑胥之臺,荊榛蔓於宮闕。願王覽武王伐紂之事也。」
〈說苑.君道〉:
  齊景公出獵,上山見虎,下澤見蛇,歸召晏子而問之曰:「今日寡人出獵,上山則見虎,下澤則見蛇,殆所謂之不祥也。」晏子曰:「國有三不祥,是不與焉,夫有賢而不知,一不祥;知而不用,二不祥;用而不任,三不祥也;所謂不祥乃若此者也。今山上見虎,虎之室也,下澤見蛇,蛇之穴也,如虎之室,如蛇之穴而見之,曷為不祥也。」
〈淮南子.說林〉:
  蝮蛇不可為足,虎豹不可使緣木,馬不食脂,桑扈不啄粟,非廉也。
〈韓詩外傳.卷四〉:
  哀公問取人。孔子曰:「無取健,無取佞,無取口讒。健、驕也,佞、諂也,讒、誕也。故弓調然後求勁焉,馬服然後求良焉,士信愨然後求知焉,士不信焉,又多知,譬之豺狼,其難以身近也。《周書》曰:『為虎傅翼也。』不亦殆乎!」《詩》曰:『匪其止共,惟王之邛。』言其不恭其職事,而病其主也。
〈荀子.大略〉:
  君子也者而好之,其人也;其人而不教,不祥。非君子而好之,非其人也;非其人而教之,齎盜糧,借賊兵也。
〈史記.范睢蔡澤列傳〉:
  然左右多竊聽者,范睢恐,未敢言內,先言外事,以觀秦王之俯仰。因進曰:「夫穰侯越韓、魏而攻齊綱壽,非計也。少出師則不足以傷齊,多出師則害於秦。臣意王之計,欲少出師而悉韓、魏之兵也,則不義矣。今見與國之不親也,越人之國而攻,可乎?其於計疏矣。且昔齊湣王南攻楚,破軍殺將,再辟地千里,而齊尺寸之地無得焉者,豈不欲得地哉,形勢不能有也。諸侯見齊之罷獘,君臣之不和也,興兵而伐齊,大破之。士辱兵頓,皆咎其王,曰:『誰為此計者乎?』王曰:『文子為之。』大臣作亂,文子出走。攻齊所以大破者,以其伐楚而肥韓、魏也。此所謂『借賊兵而齎盜糧』者也。王不如遠交而近攻,得寸則王之寸也,得尺亦王之尺也。今釋此而遠攻,不亦繆乎!」
〈戰國策.秦策三.范睢至秦〉:
  此所謂『藉賊兵而繼盜食也』。
〈韓非子.難勢〉:
  夫勢者,便治而利亂者也,故《周書》曰:「毋為虎傅翼,將飛入邑,擇人而食之。夫乘不肖人於勢,是為虎傅翼也。桀、紂為高臺深池以盡民力,為炮烙以傷民性,桀、紂得乘四行者,南面之威為之翼也。使桀、紂為匹夫,未始行一而身在刑戮矣。勢者,養虎狼之心,而成暴亂之事者也,此天下之大患也。
〈史記.李斯列傳〉:
  臣聞:地廣者粟多,國大者人眾,兵彊則士勇。是以太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卻眾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無四方,民無異國,四時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無敵也。今乃棄黔首以資敵國,卻賓客以業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謂「藉寇兵而齎盜糧」者也。
賈誼〈新書.淮難〉:

  今淮南土雖小,黥布嘗用之矣,漢存特幸耳。夫擅仇人足以危漢之資,於策安便?雖割而為四,四子一心也。豫讓為智伯報趙襄子,五起而不取者,無他,資力少也。子胥之報楚也,有吳之眾也;白公成亂也,有白公之眾也;闔閭富故,然使專諸刺吳王僚;燕太子丹富故,然使荊軻殺秦王政。今陛下將尊不億之人,與之眾積之財,此非有白公、子胥之報於廣都之中者,即疑有專諸、荊軻起兩柱之閒,其策安便哉?此所謂假賊兵、為虎翼者,願陛下少留意計之。

梟愛其子

  「梟愛其子」猶如「引狼入室」,更近於「養虎為患」。因為其子長大後會吃掉其母,而其母愛其子,若以人事來比況,其付出越多,死得越快!
  白公勝的故事與「老子、文子」、「孔子、白公勝」關於「微言」的問答牽扯在一起!既是當年墨家攻擊孔子的重要事件,又成為日後疑古派質疑《文子》一書真偽的「重要」證據!至於孔子受老聃教誨、「微言、至言去言」的影響,而寫下了「微言大義」「罵人不帶髒字」甚至「罵人不用文字」的《春秋》這件事,卻被世人所徹底忽視了!
  東漢應劭《風俗通義》,成書於207年以前。其所引「由(猶)鴟鴞之愛其子」已由原始的「梟」誤為「鴟鴞」了!李時珍《本草綱目》曰:「鴟與鴞二物也。周公合而詠之,後人遂以鴟鴞為一物,誤矣。」又曰:「鴞、鵩、鵂、鶹、梟,皆惡鳥也,說者往往混註……今通攷據,并咨詢野人,則鴞、梟、鵩、訓狐,一物也。鵂鶹,一物也。」故知「梟」即「鴞」,「鴟鴞」是合稱!
  追本溯源,「梟愛其子」仍可上溯到周公。管叔放流言詆毀周公,就有「公將不利於孺子。」於是周公作《鴟鴞》給周成王,取意就是「梟愛其子」。李時珍以為把「鴟鴞」當成一物,始於周公,根據的也是這個歷史記載!而顯然周公雖然合而言之,老聃卻又用更精確的概念進行了比喻!至於從〈呂氏春秋.分職〉因為孔子與白公「微言」的一段故事,而開始拿了老子的譬喻套在白公身上,把白公比做「梟」!顯然其取意都是從老子的「以不義得之,又不布施,患及其身;不能為人,又無以自為,可謂愚人,無以異於梟愛其子也。」而來。如果少了這一層關係,僅僅從白公勝的例子看來,把白公勝譬喻為「梟」顯然並不貼切!
  老子原始的譬喻只是用「無以異於梟愛其子」來比喻「愚人」,而《呂氏春秋》已經把白公勝形容為「至貪、至愚」之人,並用「梟愛其子」來形容白公勝的「嗇」,換個法子說也就是「貪」!這一點卻與老子的原始譬喻不合了!


〈尚書.周書.金滕〉:
  武王既喪,管叔及其群弟乃流言於國,曰:「公將不利於孺子。」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于後,公乃為詩以貽王,名之曰《鴟鴞》。王亦未敢誚公。
〈文子.微明〉:
  老子曰:以不義得之,又不布施,患及其身;不能為人,又無以自為,可謂愚人,無以異於梟愛其子也,故「持而備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
〈呂氏春秋.分職〉:
  白公勝得荊國,不能以其府庫分人。七日,石乞曰:「患至矣。不能分人則焚之,毋令人以害我。」白公又不能。九日,葉公入,乃發太府之貨予眾,出高庫之兵以賦民,因攻之。十有九日而白公死。國非其有也而欲有之,可謂至貪矣;不能為人,又不能自為,可謂至愚矣。譬白公之嗇,若梟之愛其子也。
〈呂氏春秋.精諭〉:
  白公問於孔子曰:「人可與微言乎?」孔子不應。白公曰:「若以石投水奚若?」孔子曰:「沒人能取之。」白公曰:「若以水投水奚若?」孔子曰:「淄、澠之合者,易牙嘗而知之。」白公曰:「然則人不可與微言乎?」孔子曰:「胡為不可?唯知言之謂者為可耳。」白公弗得也。知謂則不以言矣。言者,謂之屬也。求魚者濡,爭獸者趨,非樂之也。故至言去言,至為無為。淺智者之所爭則末矣。此白公之所以死於法室。
〈淮南子.道應〉:
  白公勝得荊國,不能以府庫分人。七日,石乙入曰:「不義得之,又不能佈施,患必至矣!不能予人,不若焚之,毋令人害我!」白公弗聽也。九日,葉公入,乃發大府之貨以予眾,出高庫之兵以賦民,因而攻之。十有九日而禽白公。夫國非其有也,而欲有之,可謂至貪也;不能為人,又無以自為,可謂至愚矣!譬白公之嗇也,何以異於梟之愛其子也?故老子曰:「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也。」
〈風俗通義.過譽.汝南陳茂〉:
  謹按:《春秋》:「王人之微,處于諸侯之上。」坐則專席,止則專館,朱軒駕駟,威烈赫奕。就恂素為官速謗,當便入傳,引見詰問,紏其贓狀,以時列聞。文王日昃不暇食,周公坐而俟旦,且非為己私,皆公也。何有忘百姓塗炭之急,便迺光昭舊交之門乎?鮑宣州牧,行部多宿下亭,司直舉劾,以為輕威損命,坐之刑黜。今茂泯棄天常,進止由己。孰使毀之?小人譽之,自我為之,古人病諸,以為大譏。茂與修善,由鴟鴞之愛其子,適所以害之者。
〈意林.新論十七卷(桓譚)〉:
  余前作王翁掌教大夫。有男子殺母,有詔燔燒其子屍。余謂此事不宜宣布。余封事云:「宣帝時公卿大夫朝會,丞相語次云:『梟生子,子長,食其母,乃能飛。』時有賢者應曰:「但聞烏子反哺其母。」丞相大慙,自悔言之非也。人皆少丞相多彼賢人,賢人之言益于德化也。鳥獸尚與之諱,況于人乎?不宜發揚也。」
〈太平御覽.羽族部十.鵽〉:
  《莊子》曰:「青鵽愛子忘親。」司馬彪注曰:「鵽鳥專愛其子,而忘其母也。」
〈太平御覽.羽族部十四.異鳥〉:
  《淮南子》曰:「白公之嗇財,若梟之愛其子也。」許慎曰:「梟子大,食其母也。」
宋.陸佃《埤雅》:
  梟食母,破獍食父。破獍如貙,而虎眼。一曰,獍如虎豹而小,始生還食其母,故曰:梟獍,黃帝欲絕其類。
〈史記.項羽本紀〉:
  漢欲西歸,張良、陳平說曰:「漢有天下太半,而諸侯皆附之。楚兵罷食盡,此天亡楚之時也,不如因其機而遂取之。今釋弗擊,此所謂『養虎自遺患』也。」漢王聽之。

2016年11月28日 星期一

道德經論正:上編第三冊


道德經論正

上編《疑古謬論綜駁》

  購買連結:《疑古謬論綜駁》讀者可免費閱讀20%,此書有五十多萬字,五百多頁,因此可以免費看十萬多字。

  《道德經論正》真正動工始於2015年,中間又穿插著許多工程,最終整本書的寫作轉瞬間來到了2016年年底。到了不得不結束的時刻。這一冊的發佈,雖然還不是很從容,一直到今天還依靠著腦袋中的記憶檢查著許多的片段,並在有機會接觸電腦時,循線檢查與略微修改。這樣的寫作模式,是個人從《孫子兵法論正》以來養成的習慣。不過,本書的篇幅已經超過了二百二十萬字,記憶力已經負荷不了,要說沒有任何細節上的疏忽或錯字,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也正因為為了讓錯誤率與失誤率減到最低,因此,一直拖到了2016年的最後一個月前幾天才發佈。另外的一個原因是,關於《老子》與老聃的考證,並不依賴於道家的其他主要著作如《文子》、《列子》、《莊子》,因此即使把這些書所牽涉到的內容完全抽離本書,也不會影響到結論。由於寫到了最後才漸漸發現《文子》這本書與老子有非常多的牽涉,因此最後不得花上非常多的時間把《文子》考證加入。而《文子》的公案由於牽涉到《淮南子》,而且《文子》有三萬多字、《淮南子》有十幾萬字,加上《淮南子》收錄了《文子》接近80%的內容,因此讓整個工程異常耗費時間。這都是這本書拖延了許久的主要因素。當然,另外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個人每天能用在寫作上的時間其實並不多!
  第三冊的內容主要由四個單元構成,簡介上已經說明的部份,這裡便不再重複。其中關於《老子》成書時間考的部份是在2011年的論文「《老子》成書時間考」的基礎上修增而成的。新增的東西非常多,當年因為資源與時間、心力的問題未能解決的事情,都在這一次的擴增中予以解決了!因此這一章,總結了所有關於《老子》是春秋末年老聃所寫、老聃是春秋末年人的證據,這樣的證據是無法被反駁的。
  關於老子壽命、姓氏、地域、行跡的考證,多數無法得出必然性的結論,但絕大多數也是學界從未提過的事情。當然,這部份的結論並不影響最主要的結論:《老子》為春秋末年老聃所寫,成書於前511年以後。
  「考證概論」的部份是筆者個人所首創,當代也很難見到有任何談論如何考證一本書的技術書籍。僅僅是這裡面所談到的東西,就可能在未來的十年或二十年內衍生出數百上千篇論文,當然這個前提就是本書終於衝破了「封鎖線」。裡面除了提到許多考證時會遇到的一般現象之外,也談論了怎麼考證的技術與邏輯、概率問題。僅僅這部份所提到的技術,就足以解決幾乎所有橫行已久的疑古謬論問題。而對於引文類型、引文對於校對價值的評估,也都是本書所首創。這部份的內容也可以被拿來做為許多書籍影響力的鑑定方式。
  疑古謬論的徹底反駁,將整個老子公案所牽涉到的正反雙方的論點逐一反駁(反方,疑古派)與評論(正方,反疑古),看完這一章,相信絕大多數理性的讀者便會驚覺原來所謂的國學大師、權威專家,絕大多數都是人捧出來的,並沒有真才實學。有些甚至連基本常識、基本邏輯推理方法都沒有,而所有正反方甚至都不清楚怎麼去考證一個人與一本書,這些人沒有方法論,缺乏邏輯思維水平與能力,因此一個公案延續了數個世紀,幾場論戰在一個世紀裡竟沒人可以得出徹底的結論,而事實上,所有的證據都擺在古籍裡,明明白白的展示著。而大學者們卻視若無睹!看完這一章,以及看過《孫子兵法論正》相關疑古謬論綜駁的讀者必然要對當代教育之失敗大搖其頭了!
  以上便是第三冊的主要內容。而老子公案也就在此徹底畫下了句點!不管接下來中研院以及學界、出版界、文化界、政治界是要繼續封殺還是模仿鄭國子然般「殺人」「取書」,都無所謂!如果選擇繼續封殺,那麼這本書所了結的可非《孫子兵法論正》的孫子公案可比,因為當代學界不談老子、不談文子、不談列子,我其實很納悶,學界要有多大的「默契」,才會眾口一詞的默默轉向或者從此對這些書籍「禁口不言」!豈不可悲!

2016年11月25日 星期五

孫子兵法論正

  新版PDF電子書連結:孫子兵法論正
  我在1999年十一月完成了第一版的《孫子兵法論正》,時間長到我得回去翻看過往的記錄才能記清楚的地步。現在已是2016年。換句話說,學界的人如果到現在還不知道有這本書存在的話,那是一個奇蹟,一個封殺的奇蹟!已經快滿二十年了。一個重大公案的徹底了結,學界不但沒有產生任何的反響,甚至還走向「有默契」的「禁口不言」的地步。因此,從2005年發表第二版(包含疑古謬論綜駁)起,台灣研究孫子兵法的論文真心非常少,研究而引用這本書的是少之又少!若要認真算起來,可能只有自己研究所的學弟妹在參考書目上放了幾次。
  一個重大公案的徹底了結,若換在民國初年,那可是震驚天下的事情;若換在現在的台灣或大陸,一個名門望族、富N代、官N代、紅N代,那也是一個天大了不起的事情,媒體若不大肆報導個幾個月,瘋狂吹噓個幾百天,實在說不過去!不過,個人只是一個平民,一個沒有任何師承、沒有任何背景,莫名其妙就寫出這本書的平民。因此這本書在1999年剛投稿到台灣印書館時,那些神祕的編審委員甚至懷疑那不是我那種年紀的人可能寫得出手的文字!我也因此結識了當時空降到台灣商務印書館的郝明義,一個對出版有敏銳嗅覺的成功者。當然,這也開啟了我接近二十年的被封殺生涯!
  只有維基百科在幾年前才終於在「孫子兵法」的條目上載明了這本書已經徹底了結了孫子公案的事實!但學界的反應如何?毫無任何反應!以中研院來講,這種徹底了結公案的人,不被吸收招攬已經屬於奇事,更奇的是,中研院可以用最快的方式退我的其他稿子!甚至還明目張膽的拒絕了筆者的〈《老子》成書時間考〉,這篇根據最客觀的引文線索證據已經終結了《老子》非老聃所作這個疑古謬論的短篇論文!中研院的相關人等顯然已經嚴重的違背了學術倫理!而這世界居然沒人敢吭一聲!為什麼?因為封殺筆者的勢力已經龐大到令人畏懼的地步!以致於從2011年被退稿以來,這個公案彷彿仍未解決!學界的人彷彿生活在平行時空之中。於是我在2015年終於決定再次耗費僅餘的一點青春,來完成《道德經論正》,做一個徹底了結。而這也是這本《孫子兵法論正》未能獲得更新的主因。2005年此書第二版完成後,個人已經有點身心俱疲,因此當時決定待日後有新的相關出土文物出現時,再思考更新的可能!
  這本書除了解決這個牽涉到三四十位大小有名無名的學者的孫子公案之外,其實還解決了非常多的學術公案!這些新的發現與重大發現,其實都能促進學界往更健康的方向行進下去,從而創造出更有益於人類社會的成果!但這些美好的效益,都因為被封殺而幾乎從來沒有產生過。或者除了那些慢慢的剽竊筆者的相關論點的學者以外,沒有產生過任何效益!
  但由於此書的作者被封殺到幾乎難以維生的地步,不管從考證書籍、考證論文、小說、軟體、專利,甚至連電子書都能做手腳攻擊,以致於筆者即便自行印刷了《孫臏考》,也能被台灣的連鎖書店如誠品、博客來等堂而皇之的推給中盤商,中盤商再果斷拒絕接受這本書,從而達到民主國家兵不血刃封殺一個人的成果!而最終,當筆者把這本《孫臏考》寄放到一些獨立書店時,龐大的勢力竟然可以讓其中的部分書店「雪藏」這本書,以致於書雖然就在書店,你卻無論如何無法找到!即便進銷存系統都沒有記錄,五本寄放的書放在書店裡二三年,依然如新!因為都被雪藏到書庫裡面了!一本三十幾萬字的《孫臏考》本來就沒什麼賣相可言,哪還經得起這種「瘋狂」到接近「病態」的封殺呢!而個人的校對軟體,則由出版業的同仁負責軟性封殺,一開始刻意的浪費個人寶貴的時間,提供許多不切實際的功能建議,等功能完成後便不再聯繫;後來更演變成把一個可以提昇校稿速度達百倍,甚至更精確的軟體說成一文不值的程度。而個人的電子書加密機制,則被一個外派的專利委員隨意的用複製貼上同樣的理由退了兩次,總之,不可能讓筆者有任何出頭的機會!因為非如此,無法繼續用整個國家的力量,結合兩黨的惡勢力從個人身上竊取更有用的情報:關於如何治國,以及關於世界大勢演變的情報!因此,這個專利申請除了消耗了個人多年的時間以及十幾萬的成本消耗之外,最終以封殺成功作收,而當年的專利局長目前已經升官了!
  2009年個人抽空去念了研究所,研究所的教授暗示個人只要讓他掛名,就想辦法幫我出版這本書,因為他認識一些出版者。這說來可笑已極!果真個人要用這種方式出名,當年大可讓其他學者對此書上下其手,那麼這本書早在2000年左右可能就已經出版。遑論,教授如果掛了名以後只印了一百本,那豈非把人當白痴來耍!還平白因為教授的權位而賺了個名流青史的機會!但這位教授其實根本不懂《孫子兵法》,也不懂什麼叫做訓詁、校勘、版本,讓你掛名豈非欺騙世人。但教授不死心,屢次在課堂上暗示,譬如:如果一本書上面屬了兩個作者,一個是李遠哲,一個是無名小卒,那麼大家都會認為那本書是那無名小卒寫的。這種可悲的暗示,只能是教授瞧不起「鄉下人」的心理所產生的可悲伎倆。如果大家協力封殺本人只是因為想從這種事情上多分幾杯羹,何不開個價出來呢?把人當白痴來耍好玩嗎?最終,我放棄了拿文憑,幾年過後,新的所長請同學來拜託我回去拿文憑,我這才回去隨便寫了篇論文交差了事!但我這種得饒人處且饒人的作風,不僅不能得到這些人的尊重,反倒變本加厲起來。於是有了2014年的強姦案發生,有人派了一個學生來強姦本人的女友,從調閱監視器、警察局報案、醫院檢查、法院控告、學校性平會議,層層刁難、層層設下陷阱!最終的結論是要本人的女友去接受心理輔導!而至今強姦犯還在本國的惡勢力的保護下逍遙法外。而當年這個強姦犯就是這位教授的老婆,也是該校法律系教授的學生。這期間有什麼關連,請讀者自行判斷,因為你若敢多說點廢話,你面對的就是一整個法學院的反撲,以及台灣已經被操控的司法體系以及情治單位的迫害!
  當年寫作此書時,我算是初入門,僅因高中時代無意間看到了一本大陸來的書籍,上面的作者驚恐萬分的疾呼中華文化即將滅亡!其中一個理由就是疑古派的跳樑小丑幾乎把中華文化的根源摧毀殆盡!在當時,台灣還算是一個對中華文化相對友善的環境!而如今人事已非,這種考證書籍要能在台灣賣得動,並不容易。但賣不賣,本來就不是我寫這本書的初衷。解決這個公案,讓耳根清淨一下,把學界的垃圾掃一掃,這才是我覺得更有意義的事情!至於讀者是否要參與這個運動,筆者不能也不願勉強!
  說了那麼多,我仍然沒告訴讀者這本書,究竟解決了什麼事情,那是因為所有該說的都已經在這本書的序裡面說了!十幾年來也沒什麼更動,哪還有話呢?有興趣的讀者,有20%的免費試閱可以閱讀。
  至於讀者們是否選擇繼續讓這樣的情況在本人的身上發生,以致於慢慢的蔓延到所有弱勢者、鄉巴佬的身上,甚至讀者自己身上,還是請讀者自行決定吧。
  這一次的重新出版,是為了與《道德經論正》這個已經徹底了結了兩大公案的大書,做個搭配的宣傳。希望能讓更多的人理解到這樣一個可悲又瘋狂的事實,一個學術界無人能解決的公案被徹底解決之後,其結局竟然是被封殺,而這件事就發生在我們這個所謂的民主國家之中!


2016年11月24日 星期四

《文子》公案之徹底了結:桓寬《鹽鐵論》徵引片段

桓寬《鹽鐵論》徵引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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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看過《文子》公案的主要幾本疑古派大作的學者,大概都會認為是「今本」《文子》抄襲了《淮南子》。而不可能有其他想法。但這實在是學術史上罕有的因為缺乏訓詁學、校勘學、版本學以及邏輯學相關知識所創造出來的極大笑話。一是倡導走出疑古時代的李學勤自己在這場公案中扮演了疑古的角色,而主張竹簡《文子》不等於今本《文子》,後繼學者更等而下之的認為敦煌《文子》應該鼎足而三!把一個簡單的版本學概念無限誇大成「古本、偽書」的關係,而認為今本《文子》出於偽造!這種不讀書而蠻不講理的論述,在學界儼然成了「共識」。而這其中最有名的一種證明《文子》抄襲《淮南子》的方式,就是舉出其中《文子》「虛化」《淮南子》中歷史人物的片段。甚至更指稱,反向操作更難!而這其實又是出於對整個先秦諸子引書、改造、修辭技術演進的知識缺乏認知所致!
  疑古派的學者習慣於把古人當成白痴智障腦殘,以致於他們認為有人可以在《淮南子》這本西漢時期漢武帝喜愛的一本書成書之後竟然選擇抄襲《淮南子》來進行偽造而還冀望於可以取信於人。同時也認為魏晉時代到唐朝的學者都是一些腦殘飯桶,以致於會在《淮南子》還流傳在世的情況下,相信一本抄襲《淮南子》的書是先秦古籍。
  因此,疑古派的學者為了不致於把這個荒謬透頂的謬論極大化,於是疑古派的人覺得非得找一個偽造者出來,而且還不能時代離太近,否則那就「明白」坐實了古人都是智障腦殘的「隱喻」說法!於是他們把偽造者導向了目前可知的第一個註解者張湛,而不去考慮是否之前還有其他的註釋者存在(所以只要存在其他更早期的註釋者,這種謬論自然不攻自破,問題在於目錄上並沒有相關的記載)。張湛的時代晉朝(始於265年)離《淮南子》成書的前139年(從《淮南子》策劃人劉安的歷史記錄可以推出相差不會超過三四年)相當於四百年。選的太早會讓人質疑其可能性,選的太晚又會遭遇唐朝(始於618年)把這本書拱上道家經典的合理性。於是就挑了一個自以為可能的時間,以及一個自以為可能的人!而事實上當然是毫無憑據的「瞎扯蛋」!是徹徹底底的不讀書之論!不僅沒熟讀先秦兩漢古籍,更是沒熟讀《文子》的可悲結論!
  那麼試問,我們如何用一個最簡單的方式來證明「今本」(因為沒人可以看到完整的竹簡本,而這就是整個公案裡最荒謬的地方之一。)《文子》不是抄襲《淮南子》,而是反之?以下,就再次挑出一個關鍵性的針對「虛化」(把《淮南子》中提到的歷史人物抽掉換上抽象代稱)還是「實化」(把《文子》中的抽象代稱換成實際的歷史人物與事件)的關鍵性證據,做為一個簡單的反證。那麼試問,我們應該挑哪一個時代的書來找呢?首先,如果《文子》公案的疑古派大學者們願意多花點時間念點先秦諸子甚至只是熟讀西漢時期的書籍,都能發現裡面充斥著眾多的《文子》語句。那麼為了證明古人不是腦殘智障,我們當然只需要挑一本晚於《淮南子》而接近於《淮南子》成書時間的書,只要這本書中出現了所謂「虛化」的引文,那麼相信那些曾經被張丰乾《出土文獻與文子公案》、葛剛岩《《文子》成書及其思想》以及早期的王利器(後期改變了說法還是錯)的文章所誤導的學者,「一般」都會直認錯誤了!因為既然《淮南子》已經成書了,試問這種所謂「虛化」的引文從何而來?只有一個可能是符合歷史記載、符合客觀實際的,那就是《文子》。因為此時的「今本」《文子》尚未被證偽!
  由於《道德經論正》即將完整出版,因此個人也就不在這裡多浪費時間,把那接近數百項的引文證據完全列出,而只列出這關鍵的牽涉到邏輯判斷的證據!當然,僅僅是這樣的證據,已經足以讓多數的學者恍然大悟,卻無法徹底根絕疑古謬說。疑古謬說的徹底根絕,需要補充很多的實際引文證據、訓詁學、校勘學、版本學、邏輯學的基本常識!這些請見《道德經論正》。以下所選擇的書籍是桓寬的《鹽鐵論》,這本書是由當代的鹽鐵會議所整理出來的書面資料,裡面有眾多的學者參與討論,而其中關於《文子》的引文就高達八九項。換句話說,一大票的疑古者,連這一本整理前81年2月召開的鹽鐵會議的言談集(一般認為整理時間為十年,可高度存疑。)都沒能看熟,也能大放厥詞!確實不得不讓人對於整個學界做學問的荒謬態度感到訝異!
  以下並舉數則成書時間前後於《淮南子》的相關引文如下,全部引文不下百則,請見《道德經論正》相關章節不贅:



引用時間:前140年前後

與《淮南子》同時而略早。而董仲舒引稱「古人有言」,請問此時劉安已經作古了嗎?而且董仲舒既在對策中引用又在自己的著作《春秋繁露》大用〈文子.精誠〉同一篇的許多文字。這些都是客觀證據,豈容疑古派繼續睜眼瞎說!

〈文子.上德〉:
  臨河欲魚,不如歸而織網。
〈淮南子.說林〉:
  臨河而羨魚,不如歸家織網。
〈文子.上禮〉:
  夫人之所以亡社稷,身死人手,為天下笑者,未嘗非欲也,知冬日之扇,夏日之裘,無用於己,萬物變為塵垢矣!故揚湯止沸,沸乃益甚,知其本者,去火而已。
〈文子.精誠〉:

不治其本而救之於末,無以異於鑿渠而止水,抱薪而救火
〈漢書.董仲舒傳〉:

  今漢繼秦之後,如朽木糞牆矣,雖欲善治之,亡可柰何。法出而姦生,令下而詐起,如以湯止沸,抱薪救火,愈甚亡益也。竊譬之琴瑟不調,甚者必解而更張之,乃可鼓也;為政而不行,甚者必變而更化之,乃可理也。當更張而不更張,雖有良工不能善調也;當更化而不更化,雖有大賢不能善治也。故漢得天下以來,常欲善治而至今不可善治者,失之於當更化而不更化也。古人有言曰:「臨淵羨魚,不如蛛而結網。」今臨政而願治七十餘歲矣,不如退而更化;更化則可善治,善治則災害日去,福祿日來。
〈漢書.禮樂志〉:
  今漢繼秦之後,雖欲治之,無可柰何。法出而姦生,令下而詐起,一歲之獄以萬千數,如以湯止沸,沸俞甚而無益。辟之琴瑟不調,甚者必解而更張之,乃可鼓也。為政而不行,甚者必變而更化之,乃可理也。故漢得天下以來,常欲善治,而至今不能勝殘去殺者,失之當更化而不能更化也。古人有言:『臨淵羨魚,不如歸而結網。』今臨政而願治七十餘歲矣,不如退而更化。更化則可善治,而災害日去,福祿日來矣。」是時,上方征討四夷,銳志武功,不暇留意禮文之事。


〈文子.精誠〉:
老子曰:……稽之不得,察之不虛,日計不足,歲計有餘,寂然無聲,一言而大動天下,是以天心動化者也。故精誠內形,氣動於天,景星見,黃龍下,鳳皇至,醴泉出,嘉穀生,河不滿溢,海不波涌;逆天暴物,即日月薄蝕,五星失行,四時相乘,晝明宵光,山崩川涸,冬雷夏霜。……老子曰:人主之思,神不馳於胸中,智不出於四域,懷其仁誠之心,甘雨以時,五穀蕃殖,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月省時考,終歲獻貢,養民以公,威厲以誠,法省不煩,教化如神,法寬刑緩,囹圄空虛,天下一俗,莫懷姦心,此聖人之思也。
〈春秋繁露.王道〉:
《春秋》何貴乎元而言之?元者,始也,言本正也。道,王道也。王者,人之始也。王正則元氣和順、風雨時、景星見、黃龍下。……毒蟲不螫,猛獸不搏,抵蟲不觸。故天為之下甘露,朱草生,醴泉出,風寸時,嘉禾興,鳳凰麒麟游於郊。囹圄空虛,書衣裳而民不犯。
〈漢書.董仲舒傳〉:
武帝即位,舉賢良文學之士前後百數,而仲舒以賢良對策焉。……
仲舒對曰:……至於殷紂,逆天暴物,殺戮賢知,殘賊百姓。


引用時間:前81年後至前70年

這一句引文,由於鹽鐵會議的文學是「口語引用」(關於引用的種類與效用,請見《道德經論正》相關章節,不贅。僅是這種體系劃分便是學界首創。也是日後所有從事考證者不得不讀、不得不學、不得不知的知識。),因此其中一句文字發生了變異。但僅僅這一句,就能提供最堅實的邏輯上的反證,證明「虛化」說是對《文子》(或可笑可悲的稱「今本」)作者的徹底污衊!試問:既然《淮南子》已經成書了半個世紀,《鹽鐵論》的文學是引誰的?
〈文子.上禮〉:
  老子曰:……聖人之道曰:非修禮義,廉恥不立,民無廉恥,不可以治,不知禮義,法不能正,非崇善廢醜,不嚮禮義,無法不可以為治,不知禮義不可以行法。法能殺不孝者,不能使人孝;能刑盜者,不能使人廉。
〈淮南子.泰族〉:
  民無廉恥,不可治也;非修禮義,廉恥不立。民不知禮義,弗能正也;非崇善廢醜,不向禮義。無法不可以為治也;不知禮義,不可以行法。法能殺不孝者,而不能使人為孔、曾之行;法能刑竊盜者,而不能使人為伯夷之廉。
〈鹽鐵論.申韓〉:
  文學曰:「法能刑人而不能使人廉,能殺人而不能使人仁。所貴良醫者,貴其審消息而退邪氣也,非貴其下鍼石而鑽肌膚也。所貴良吏者,貴其絕惡於未萌,使之不為,非貴其拘之囹圄而刑殺之也。

這一句《淮南子》「未收」,試問《鹽鐵論》的文學是引誰的?
〈文子.上禮〉:
譬猶師曠之調五音也,所推移上下無常,尺寸以度,而靡不中者,故通於樂之情者能作,音有本主於中。
〈鹽鐵論.遵道〉:
文學曰:「師曠之調五音,不失宮商。聖王之治世,不離仁義。故有改制之名,無變道之實。」
〈鹽鐵論.刺復〉:
文學曰:「輸子之制材木也,正其規矩而鑿枘調。師曠之諧五音也,正其六律而宮商調。



引用時間:23年上下

〈文子.道德〉:
  老子曰:執一世之法籍,以非傳代之俗,譬猶膠柱調瑟。聖人者,應時權變,見形施宜,世異則事變,時移則俗易,論世立法,隨時舉事。
〈法言.先知卷第九〉:
  或曰:「以往聖人之法治將來,譬猶膠柱而調瑟,有諸?」曰,「有之。」




  最後,那麼所謂「虛化」的說法,說穿了,不過就是書讀不多的「虛說」!何足論!至於《道德經論正》的最終考證證明《文子》乃老子弟子文子所作,書中「老子曰」除那些竹簡可據以「修正」的「改動」之外(每一個版本都不可能一字不差的保存原始的文字,這是基本常識。),其他眾多可考者,都能確定就是「老聃」「親口所說」的「授課記錄」!至於詳細的解釋與考證,請見拙作《道德經論正》,不贅!

2016年11月16日 星期三

《文子》公案之徹底了結:班固《漢書》徵引片段

班固《漢書》徵引片段《文子》


以下只是解決學術界纏訟已久卻荒謬透頂的《文子》公案中,班固「在」《漢書》中所徵引的片段。只是這個片段就能讓人看出參與這個疑古公案者,荒謬透頂、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以下附上王應麟在《困學紀聞》中早已提出而被疑古者「駁」掉的例子。最可笑的是,疑古者以為王應麟所舉已經是全部!卻不知即使是其中的荀子、董仲舒、班固都還能找出十幾則的例子!試問,疑古者知道嗎?僅僅用徵引文獻就能結束整個荒謬透頂的公案,但這只是筆者終結這個公案的其中一個部分!至於其他「上百則」徵引案例與其他證據,請見《道德經論正》相關章節,不贅!



  徵引實例,收錄範圍為:從春秋末年《文子》成書後收到《淮南子》面世前後。以下並非全引,主因在於限於篇幅與時間,因此只引了局部。局部引用已能充分說明問題,且結論也已經非常明顯,《文子》是春秋末年作品,無可疑!(註:以下徵引案例取自《道德經論正》,只抽出了相關的部份。詳見全書。)
  關於徵引《文子》的案例收集,始於南宋.王應麟《困學紀聞》卷十,引如下:
  文子者,老子弟子也。序曰:「亦曰計然,姓辛,名研,字文子。」其書稱平王問道,老子與孔子同時。又云范蠡師之,去平王之時遠矣。序謂周平王時人,非也。
  其言曰:「玉在山而草木潤,珠生淵而岸不枯。」荀子取之。
  「譬若積薪燎,後者處上」,汲黯取之。
  「再實之木,其根必傷」,明德后取之。
  「用兵有五:有義兵,有應兵,有忿兵,有貪兵,有驕兵。義兵王,應兵勝,忿兵敗,貪兵死,驕兵滅」,魏相取之。
  「臨河欲魚,不如歸而織網」,董仲舒取之。
  「孔子無黔突,墨子無暖席」,班固、杜甫、韓愈取之。
  「心欲小,誌欲大,智欲圓,行欲方」,孫思邈取之。
  「德均則眾者勝寡,力敵則智者制愚」,陸抗取之。
  「欲治之主不世出」,王吉取之。
  「寸而度之,至丈必差;銖而解之,至石必過。石稱丈量,徑而寡失」,枚乘取之。
  「山有猛獸,林木為之不斬;園有螫蟲,葵藿為之不采;國有賢臣,折衝千里」,鄭昌取之。
  「文之所加者深,則權之所服者大;德之所施者博,則威之所制者廣」,班固〈刑法志〉取之。
  「人之將疾,必先厭魚肉之味;國之將亡,必先惡忠臣之語」,《越絕》、《劉子》取之。
  「乳犬之噬虎,伏雞之搏貍」,何休註《公羊》取之。
  又曰:「士有一定之論,女有不易之行。」「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誠在令外。」「狡兔得而獵犬烹,高鳥盡而良弓藏。」皆見此書。其見於《列》、《莊》、《淮南子》者,不可縷數。
  《文子》曰:「虛無因循,常後而不先,譬若積薪燎,後者處上。」汲長孺學黃、老言,故用《文子》之語。顏註云:「積薪之言,出《曾子》。」當考。


  疑古者因為不多用點心收集徵引實例,而以為王應麟所收集的這十幾條已經足以涵蓋所有《文子》明引、匿名引用、暗引的所有實例。實則歷代徵引《孫子兵法》、《老子》、《文子》者都未能全面引出,尤其其中的一些較為「冷門」或「難以記憶」的句子更是長期被忽視!疑古者因此以為只要把王應麟所收集的這幾個例子全部用荒謬可笑的「鬼扯」予以取消之後,藉由把竹簡《文子》與今本《文子》做一個切割,就能成就其疑古偉業!其實即便沒有今日的檢索系統,不用程式進行關鍵字查找與模糊比對,只要能耐心讀完先秦諸子也能找出數倍於王應麟的例子!試問,在數倍於此的徵引實例的面前,疑古者還能「扯」下去嗎?




〈文子.上仁〉:
  老子曰:食者人之本也,民者國之基也。故人君者,上因天時,下盡地理,中用人力。是以群生遂長,萬物蕃殖,春伐枯槁,夏收百果,秋蓄蔬食,冬取薪杪,以為民資,生無乏用,死無傳口。先王之法,不掩群而取镺𨱵,不個澤而漁,不焚林而獵;豺未祭獸,罝罘不得通於野;獺未祭魚,網罟不得入於水;鷹隼未擊,羅網不得張於皋;草木未落,斤斧不得入於山林;昆蟲未蟄,不得以火田;育孕不牧,鷇卵不探;魚不長尺不得取,犬豕不期年不得食。是故,萬物之發若蒸氣出,先王之所以應時脩備,富國利民之道也。非目見而足行之,欲利民者也。不忘乎心,即人自備矣。
〈淮南子.主術〉:
  食者,民之本也;民者,國之本也;國者,君之本也。是故人君者,上因天時,下盡地財,中用人力,是以群生遂長,五穀蕃殖,教民養育六畜,以時種樹,務修田疇,滋植桑麻,肥墝高下,各因其宜,丘陵阪險不生五穀者,以樹竹木。春伐枯槁,夏取果蓏,秋畜疏食,冬伐薪蒸,以為民資。是故生無乏用,死無轉尸。故先王之法,畋不掩群,不取蓏夭。不涸澤而漁,不焚林而獵。豺未祭獸,罝罦不得布於野;獺未祭魚,網罟不得入于水;鷹隼未摯,羅網不得張于溪穀;草木未落,斤斧不得入山林;昆蟲未蟄,不得以火燒田。孕育不得殺,鷇卵不得探,魚不長尺不得取,彘不期年不得食。是故草木之發若蒸氣,禽獸之歸若流泉,飛鳥之歸若煙雲,有所以致之也。
〈漢書.貨殖傳〉:
  昔先王之制,自天子公侯卿大夫士至于皁隸抱關擊还者,其爵祿奉養宮室車服棺槨祭祀死生之制各有差品,小不得僭大,賤不得踰貴。夫然,故上下序而民志定。於是辯其土地川澤丘陵衍沃原隰之宜,教民種樹畜養;五穀六畜及至魚鱉鳥獸雚蒲材幹器械之資,所以養生送終之具,靡不皆育。育之以時,而用之有節。屮木未落,斧斤不入於山林;豺獺未祭,罝網不布於野澤;鷹隼未擊,矰弋不施於徯隧。既順時而取物,然猶山不茬櫱,澤不伐夭,蝝魚麛卵,咸有常禁。所以順時宣氣,蕃阜庶物,蓄足功用,如此之備也。然後四民因其土宜,各任智力,夙興夜寐,以治其業,相與通功易事,交利而俱贍,非有徵發期會,而遠近咸足。

  班固「屮(草)木未落,斧斤不入於山林;豺獺未祭,罝網不布於野澤;鷹隼未擊,矰弋不施於徯隧。」改造式引用了老子「豺未祭獸,罝罘不得通於野;獺未祭魚,網罟不得入於水;鷹隼未擊,羅網不得張於皋;草木未落,斤斧不得入於山林」,其中「羅網不得張於皋」被改為「矰弋不施於徯隧」,同時調換了語句順序,修改了語句結構,將「X不得Y於Z」改為「X不Y於Z」。


〈文子.上德〉:
  臨河欲魚,不如歸而織網。
〈漢書.揚雄傳上〉:
  其三月,將祭后土,上乃帥群臣橫大河,湊汾陰。既祭,行遊介山,回安邑,顧龍門,覽鹽池,登歷觀,陟西岳以望八荒,跡殷周之虛,眇然以思唐虞之風。雄以為臨川羨魚,不如歸而結罔。還,上河東賦以勸。

  「雄以為臨川羨魚,不如歸而結罔」是班固以典故描述揚雄的心理行為。


〈文子.微明〉:
  老子曰:人以義愛,黨以群強,是故得之所施者博,則威之所行者遠,義之所加者薄,則武之所制者小。
〈文子.下德〉:
  老子曰:地廣民眾,不足以為強,甲堅兵利,不可以恃勝,城高池深,不足以為固,嚴刑峻罰,不足以為威。為存政者,雖小必存焉,為亡政者,雖大必亡焉。故善守者無與禦,善戰者無與鬥,乘時勢,因民欲,而天下服。故善為政者,積其德,善用兵者,畜其怒,德積而民可用也,怒畜而威可立也。故文之所加者深,則權之所服者大;德之所施者博,則威之所制者廣,廣即我強而適弱。善用兵者,先弱敵而後戰,故費不半而功十倍。故千乘之國行文德者王,萬乘之國好用兵者亡,王兵先勝而後戰,敗兵先戰而後求勝,此不明於道也。
〈淮南子.兵略〉:
  是故善守者無與御,而善戰者無與鬥,明於禁舍開塞之道,乘時勢,因民欲,而取天下。故善為政者積其德,善用兵者畜其怒;德積而民可用,怒畜而威可立也。故文之所以加者淺,則勢之所勝者小;德之所施者博,而威之所制者廣;威之所制者廣,則我強而敵弱矣。故善用兵者,先弱敵而後戰者也,故費不半而功自倍也。湯之地方七十里而王者,修德也;智伯有千里之地而亡者,窮武也。故千乘之國,行文德者王;萬乘之國,好用兵者亡。故全兵先勝而後戰,敗兵先戰而後求勝。德均則眾者勝寡,力敵則智者勝愚,智侔則有數者禽無數。凡用兵者,必先自廟戰。主孰賢?將孰能?民孰附?國孰治?蓄積孰多?士卒孰精?甲兵孰利?器備孰便?故運籌於廟堂之上,而決勝乎千里之外矣。
〈淮南子.繆稱〉:
  老子學商容,見舌而知守柔矣;列子學壺子,觀景柱而知持後矣。故聖人不為物先,而常制之,其類若積薪樵,後者在上。人以義愛,以黨群,以群強。是故德之所施者博,則威之所行者遠;義之所加者淺,則武之所制者小矣。
〈漢書.刑法志〉:
  古人有言:「天生五材,民並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鞭扑不可弛於家,刑罰不可廢於國,征伐不可偃於天下;用之有本末,行之有逆順耳。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文德者,帝王之利器;威武者,文德之輔助也。夫文之所加者深,則武之所服者大;德之所施者博,則威之所制者廣。三代之盛,至於刑錯兵寢者,其本末有序,帝王之極功也。

  是故得之所施者博,則威之所行者遠,義之所加者薄,則武之所制者小。(〈文子.微明〉)
  是故德之所施者博,則威之所行者遠;義之所加者淺,則武之所制者小矣。(〈淮南子.繆稱〉)
  故文之所加者深,則權之所服者大;德之所施者博,則威之所制者廣,廣即我強而適弱。(〈文子.下德〉)
  故文之所以加者淺,則勢之所勝者小;德之所施者博,而威之所制者廣;威之所制者廣,則我強而敵弱矣。(〈淮南子.兵略〉)
  夫文之所加者深,則武之所服者大;德之所施者博,則威之所制者廣。(〈漢書.刑法志〉)
  由以上相關引文排比不難發現,班固「則武之所服者大」涉「則武之所制者小」而誤!「權、勢、武」在意義上有交集處。〈淮南子.兵略〉:「故文之所以加者淺,則勢之所勝者小」與〈文子.下德〉:「故文之所加者深,則權之所服者大」,其中淺深、大小,意正相反,已非一般引文訛誤之例!


〈文子.自然〉:
  神農形悴,堯瘦虞,舜黧黑,禹胼胝,伊尹負鼎而干湯,呂望鼓刀而入周,百里奚傳賣,管仲束縛,孔子無黔突,墨子無煖席,非以貪祿慕位,將欲事起於天下之利,除萬民之害也。自天子至於庶人,四體不勤,思慮不困,於事求贍者,未之聞也。
〈淮南子.脩務〉:
  若以布衣徒步之人觀之,則伊尹負鼎而干湯,呂望鼓刀而入周,百里奚轉鬻,管仲束縛,孔子無黔𥥍,墨子無暖席。是以聖人不高山,不廣河,蒙恥辱以幹世主,非以貪祿慕位,欲事起天下利,而除萬民之害。蓋聞傳書曰:「神農憔悴,堯瘦臒,舜黴黑,禹胼胝。」由此觀之,則聖人之憂勞百姓甚矣。故自天子以下至於庶人,四胑不動,思慮不用,事治求澹者,未之聞也。
〈漢書.敘傳上〉:
  賓戲主人曰:「蓋聞聖人有壹定之論,列士有不易之分,亦云名而已矣。故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夫德不得後身而特盛,功不得背時而獨章,是以聖喆之治,棲棲皇皇,孔席不暖,墨突不黔。由此言之,取舍者昔人之上務,著作者前列之餘事耳。」

  「孔席不暖,墨突不黔」班固此句疑古者還想把「著作權」從《文子》身上奪到班固身上,這一點可以張丰乾為代表!張丰乾一方面說班固〈漢書.刑法志〉一段是班固引自《淮南子》並經過班固改造而成,一方面又以此嘲諷《文子》的作者此段只懂得「專心抄」《淮南子》,而這一段張丰乾又說「孔席不暖,墨突不黔」這句話出自班固,已經是學術界共識!豈不荒謬可笑已極!〈淮南子.脩務〉既然已經寫了「孔子無黔𥥍,墨子無暖席」,試問:前139年左右,劉安第一次朝見漢武帝,才獻上《淮南子》,這時候班固幾歲?既然班固上面那一句張丰乾「承認」是抄自《淮南子》,那麼「孔席不暖,墨突不黔」這句話的「著作權」如何會是班固的?這麼明顯的自相矛盾,其實普遍存在於疑古派的幾乎所有考證論文之中。說是睜眼說瞎話,一點也不為過!
  而且張丰乾一方面指控《文子》專心抄,一方面又指控《文子》抄錯了字,一方面又對《文子》中漏句的部份多加闡述,一方面又無視於那些《文子》與《淮南子》的差異處,如〈文子.精誠〉:「不治其本而救之於末,無以異於鑿渠而止水,抱薪而救火。」到〈淮南子.主術〉:「不直之於本,而事之於末,璧猶揚堁而弭塵,抱薪以救火也。」試問,一個漢朝以後專心抄的文人會抄成這樣?一方面說專心抄沒有改進,一方面又說抄得不好,種種自相矛盾的話,何以學者自身竟然一無所覺!而其他學者也跟著聞風起舞!豈不可悲!
  「孔席不暖,墨突不黔」與「孔子無黔突,墨子無煖席」正好相反!不暖席的是墨子而非孔子,無黔突的是孔子而非墨子。以實際而論,墨子身為墨家鉅子,到處為阻止戰爭奔忙,正是「不暖席」的最佳註解!試問孔子何故不暖席?就譬喻而言,「黔突」花的時間比「煖席」久,就目前可見所有歷史資料而論,孔子實在沒有「不暖席」的相關記載與可能!甚至連「無黔突」是否可能也值得懷疑,因為孔子果真如此忙碌,究竟為何忙碌?〈史記.孔子世家〉:「魚餒,肉敗,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試問吃一頓飯尚且如此講究的孔子,其「無黔突」的可能性有多高?但一如其他漢初大學者已經遠離了《文子》中多數譬喻的語境,因此常有那種表面看來似乎沒問題,深究之後便不可通的差異性引文出現。因此,班固因為與孔墨的年代相隔已久,又未能留意這兩個譬喻在時間上的差異,因此有這種錯置出現,也屬合理之事!

  以上班固所用典故有三則都指向《文子》,且〈漢書.禮樂志〉也引《文子》,而〈漢書.藝文志〉更清楚表明班固看過《文子》。如此,〈漢書.敘傳上〉、〈漢書.禮樂志〉、〈漢書.藝文志〉、〈漢書.刑法志〉、〈漢書.貨殖傳〉,這些篇章對《漢書》一書而言都不是不重要的篇章,而班固都引了《文子》,這不正符合其他漢朝學者在公開與正式的場合中引用《文子》的實際情況嗎?而疑古者卻可以在忽視眾多證據的情況下,僅憑「胡謅」,就把「著作權」進行轉移,也確實不得不令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