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顧實《〈漢書.藝文志〉講疏》
顧實《〈漢書.藝文志〉講疏》(摘鈔):
(上略)然以王弼《老子》注與張湛序互證,王注《老子》曰:「常無欲,可以觀其始物之妙;常有欲,可以觀其終物之徼。」與張湛序稱《列子》書:「大略明群有以至虛為宗,萬品以終滅為驗」適相照應。雖可推定為弼偽作;而〈周穆王〉篇取《穆天子傳》,疑此書即湛所綴拾而成也。若劉向敘附隨本書,不在《七略》別錄,故後人得偽為也。且《淮南子》曰:「兼愛、尚賢、右鬼、非命,墨子之所立也,而楊子非之。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楊子之所立也,而孟子非之。」〈氾論訓〉以《墨子》〈兼愛〉、〈尚賢〉諸篇目例之,必全性、保真皆楊朱書篇名。本志不載楊朱書,而淮南猶及見之。全性保真者,謂守清靜,離情慾。〈淮南子.原道訓〉高注云:「出生道,謂去清淨也;入死道,謂匿情慾也。」可證。〔朔雪寒駁:這是顧實自說自話,請問全性、保真何以見得是如此理解?「兼愛、尚賢、右鬼、非命,墨子之所立也」《墨子》有〈兼愛〉、〈尚賢〉、〈非命〉而沒有〈右鬼〉只有〈明鬼〉,且「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是完整的一句,其構句與「墨子之所立」已有差異!也就是說且不說這種猜想毫無根據可言,畢竟楊朱的書早就失傳了!即使用劉安的說法,也無法類推!而且高誘註也不過就是高誘的看法,遑論顧實所引與本文根本無關!高誘所註乃〈淮南子.原道〉:「故有像之類,莫尊于水。出生入死,自無蹠有,自有蹠無而為衰賤矣!」這跟全性保真有什麼關係?簡直胡說八道!〕而〈列子.楊朱〉篇乃一意縱恣肉慾,仰企桀、紂若弗及,直是為惡近刑,豈不大相剌謬哉?此篇尤當出湛臆造,非有本已。〔朔雪寒駁:「乃一意縱恣肉慾」這又是誣陷古人之詞!詳見下引。〕
朔雪寒駁
「而〈列子.楊朱〉篇乃一意縱恣肉慾,仰企桀、紂若弗及,直是為惡近刑,豈不大相剌謬哉?此篇尤當出湛臆造,非有本已。」按照顧實的這種說法,那麼我們不禁想請教那些主張《列子》抄襲佛經者,難道這「乃一意縱恣肉慾,仰企桀、紂若弗及,直是為惡近刑」也是佛教思想?是從佛教思想中融化而來的?豈不可笑!更可笑者,張湛時之儒者早已充滿偏見,連楊朱的書都沒能流傳,居然能偽造出這樣的書來?而張湛本就無法認同《列子》全書的許多觀點,試問如何能說這是張湛所造?誰會去偽造一本自己都不認同的書籍?動機、目的何在?
關於楊朱篇勉強能與縱慾相關的段落,引用如下:
〈列子.楊朱〉:
楊朱曰:「百年,壽之大齊。得百年者千無一焉。設有一者,孩抱以逮昏老,幾居其半矣。夜眠之所弭,晝覺之所遺,又幾居其半矣。痛疾哀苦,亡失憂懼,又幾居其半矣。量十數年之中,逌然而自得亡介焉之慮者,亦亡一時之中爾。則人之生也奚為哉?奚樂哉?為美厚爾,為聲色爾。而美厚復不可常厭足,聲色不可常翫聞。乃復為刑賞之所禁勸,名法之所進退;遑遑爾競一時之虛譽,規死後之餘榮;偊偊爾順耳目之觀聽,惜身意之是非;徒失當年之至樂,不能自肆於一時。重囚纍梏,何以異哉?太古之人知生之暫來,知死之暫往;故從心而動,不違自然所好;當身之娛非所去也,故不為名所勸。從性而游,不逆萬物所好;死後之名非所取也,故不為刑所及。名譽先後,年命多少,非所量也。」……
楊朱曰:「豐屋、美服,厚味、姣色。有此四者,何求於外?有此而求外者,無厭之性。無厭之性,陰陽之蠹也。忠不足以安君,適足以危身;義不足以利物,適足以害生。安上不由於忠,而忠名滅焉;利物不由於義,而義名絕焉。君臣皆安,物我兼利,古之道也。鬻子曰:『去名者無憂:』老子曰:『名者實之賓。』而悠悠者趨名不已。名固不可去,名固不可賓邪?今有名則尊榮,亡名則卑辱。尊榮則逸樂,卑辱則憂苦。憂苦,犯性者也;逸樂,順性者也。斯實之所係矣。名胡可去?名胡可賓?但惡夫守名而累實。守名而累實,將恤危亡之不救,豈徒逸樂憂苦之間哉?」
楊朱所說:「則人之生也奚為哉?奚樂哉?為美厚爾,為聲色爾。而美厚復不可常厭足,聲色不可常翫聞。」、「豐屋、美服,厚味、姣色。有此四者,何求於外?有此而求外者,無厭之性。無厭之性,陰陽之蠹也。」顧實是不是只看了前半段?是不是被偏見蒙蔽了腦袋?這麼明顯的文字,顧實是不是根本就看不懂?不過說真的,疑古派的程度,不意外!
以下,附上ChatGPT的白話翻譯:
楊朱說:「一百年的壽命已經算是非常長的了,而能活到一百年的人千個裡也難得有一個。假設真有這樣的人,從嬰兒時期到年老昏暮,幾乎就耗去了生命的一半;再加上夜晚睡覺的時間,以及白天忙碌中浪費掉的時間,又差不多佔去生命的一半;再算上生病、痛苦、哀傷、失落、憂慮和恐懼,這些也幾乎占去了生命的一半。真正能在十數年間快樂無憂的人,也就只有片刻而已。那麼,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呢?又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呢?無非是追求美食佳肴和感官享受罷了。然而,這些美味和享樂也不能長久滿足,聲音和美色也不能永遠新鮮有趣。
再加上,人又受刑罰和獎賞的威逼利誘,受名聲和法令的驅使進退;匆忙地追逐片刻的虛名,謀求死後的榮譽;小心翼翼地順應耳目之所喜,顧忌自身和他人的評價。這樣一來,徒然錯過了生命中最純真的快樂,甚至在短暫的時間內也無法隨心所欲。這與被重重枷鎖囚禁的囚犯又有什麼區別呢?
太古時代的人知道生命來去短暫,因此隨心而動,不違背自然的本性;眼前的快樂是他們不會放棄的,所以不會被名聲誘惑。隨性而行,不違背萬物的本性;死後的名聲並不是他們所追求的,所以也不會受到刑罰的影響。對於名譽的先後、壽命的長短,他們從來不去計較。」……
楊朱說:「住在寬敞的房子裡,穿著漂亮的衣服,享受美味的食物,擁有美麗的伴侶。如果擁有這四樣東西,還能對外界有什麼奢求呢?如果已經擁有這些,卻還不滿足,追求外在的東西,這就是一種貪得無厭的性格。貪得無厭的性格,是天地陰陽運行中的害蟲啊。忠誠並不足以讓君主安穩,反而會讓自己陷入危險;行義也不足以真正利益他人,反而會損害自己的生命。讓君主安穩並不一定要靠忠誠,但忠誠的名聲因此消失;利益他人並不一定要靠行義,但行義的名聲因此斷絕。君主與臣民都安穩,別人和自己都得利,這才是古代的道理。鬻子說:「拋棄名聲的人就不會有煩惱。」老子說:「名聲只是實質的附屬品。」然而,世人卻仍然不停地追求名聲。名聲真的無法拋棄嗎?名聲真的不能被放在次要位置嗎?現在,若有名聲就能得到尊榮,沒有名聲就會遭受卑賤。如果尊榮就能享受安逸快樂,而卑賤就會帶來憂愁痛苦。憂愁痛苦會損害人的天性,而安逸快樂則符合人的天性。所以,名聲和實質的幸福是緊密相連的,名聲怎麼能拋棄?又怎麼能只當作附屬品呢?只是要防止一味地追求名聲而損害了實質的幸福。一味追求名聲而損害實質,不僅會導致危險和毀滅無法挽救,又豈是僅僅在安逸與憂苦之間選擇這麼簡單的事情呢?」
所以顯然顧實根本就看不懂原文!如果看得懂,怎麼會當疑古派!而實際上在目前筆者經手的公案中,顧實也算常客了。譬如《鬼谷子》公案,顧實也鬧了不少笑話!說穿了,程度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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