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陳三立〈讀列子〉
陳三立〈讀列子〉原載一九一七年九月《東方雜誌》十四卷九號:
吾讀《列子》,恣睢誕肆過莊周;然其詞雋,其於義也狹,非莊子倫比。篇中數稱楊朱。既為〈楊朱〉篇,又終始一趣,不殊楊朱貴身任生之旨,其諸楊朱之徒為之歟?世言戰國衰滅,楊與墨俱絕;然以觀漢世所稱道家楊王孫之倫,皆厚自奉養,魏晉清談興,益務藐天下,遺萬物,適己自恣,偷一身之便,一用楊朱之術之效也。而世迺以蔽之列子云。吾又觀〈列子.天瑞〉篇「死之與生,一往一反,故死於是者,安知不生於彼?」〈仲尼〉篇「西方之人,有聖者焉,不治而不亂,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輪迴之說,釋迦之證,粲著明白。〔朔雪寒駁:凡是西方+聖人,就是指釋迦牟尼!腦子很好用,但疑古派很欠缺!如果《列子》的作者有意要讓孔子講釋迦牟尼,那他就讓孔子直接講就好,完全不需要遮遮掩掩!遮遮掩掩的目的何在?結果孔子說什麼西方、聖者還質疑聖者的事蹟是否真實!如果是要借孔子之口來質疑釋迦牟尼,除了疑古派沒有人會把孔子所說的西方+聖者還是他所質疑的對象當成釋迦牟尼!如果是要貶低,那麼就不會稱其為聖者!那麼試問這麼寫的理由何在?〕其言「運轉無已,天地密移」,復頗與泰西地動之說合。尸子、蒼頡、考靈曜、元命苞、括地象皆言地動,列子此語亦相類。豈道無故術,言無故家,所操者約,而所驗者博歟?吾終疑季漢魏晉之士,窺見浮屠之書,就楊朱之徒所依託,益增竄其間,且又非劉向之所嘗見者;張湛蓋頗知之而未之深辨也。又〈漢.志〉道家稱其先莊子,乃列於莊子之後,明非本真。〔朔雪寒駁:按照這種邏輯,只要圖書目錄記錄者沒按時間順序來排,即使已經註明了誰先誰後都還不能算數?這智商真的不簡單!但綜觀疑古派的謬論,什麼文人把甲寫到了乙的前面,甲就比乙更早了!類似的總總謬論非常常見,如孫子公案、老子公案都有這種荒誕的說法!〕而柳宗元方謂「莊子要為放依其辭,於莊子尤質厚少偽作。」於戲!蓋未為知言爾已。
朔雪寒駁
文章好壞的判斷本來就牽涉到人的主觀認知,柳宗元以為列子更好,陳三立以為莊子更好,本來就是個人主見,用「於戲!蓋未為知言爾已。」的誣蔑性說法其實並無必要!且論聲望,柳宗元乃古文八大家之一,陳三立寫過什麼令人稱道的文章?就好像錢鍾書拿陳傅良貶低《孫子兵法》的說法來跟劉勰稱讚《孫子兵法》「辭如珠玉」比拚一樣,一般正常人會認可誰?一個外行人評價內行貨,除了疑古派,誰會當真?
「輪迴之說,釋迦之證」都是過度推論,本不相同的東西,僅僅因為其中一兩件元素偶合,就說成是一致的,豈不可笑!西方是相對於東方來說,按照陳三立的邏輯,這「西方聖人」難道不能是西方早期哲學家?就必得是佛陀?關於「輪迴、佛陀」的反駁,請見相關章節,這裡就不贅述了!
「吾終疑季漢魏晉之士,窺見浮屠之書,就楊朱之徒所依託,益增竄其間,且又非劉向之所嘗見者」。這種說法更是莫名其妙,如果說這是「季漢魏晉之士」所託,請問為何要依托楊朱?目的何在?
〈列子.楊朱〉:
楊朱曰:「豐屋、美服,厚味、姣色。有此四者,何求於外?有此而求外者,無厭之性。無厭之性,陰陽之蠹也。忠不足以安君,適足以危身;義不足以利物,適足以害生。安上不由於忠,而忠名滅焉;利物不由於義,而義名絕焉。君臣皆安,物我兼利,古之道也。鬻子曰:『去名者無憂:』老子曰:『名者實之賓。』而悠悠者趨名不已。名固不可去,名固不可賓邪?今有名則尊榮,亡名則卑辱。尊榮則逸樂,卑辱則憂苦。憂苦,犯性者也;逸樂,順性者也。斯實之所係矣。名胡可去?名胡可賓?但惡夫守名而累實。守名而累實,將恤危亡之不救,豈徒逸樂憂苦之間哉?」
楊朱追求自我、重生命,強調「豐屋、美服,厚味、姣色。有此四者,何求於外?」請問佛陀、佛教也是如此主張嗎?否則說楊朱是「窺見浮屠之書」的「季漢魏晉之士」所託,豈不可笑!
「又〈漢.志〉道家稱其先莊子,乃列於莊子之後,明非本真。」這種邏輯更是荒謬透頂,也就是以書籍記錄的順序當成了人世間存在先後的證據。這一點疑古派很常用,譬如孫子公案、老子公案都能看到,誰被先提到表示誰比誰先存在,這種小學生都不能認同的邏輯,大學者、名嘴們倒是樂於拿來秀下限啊!
〈漢書.藝文志〉:
《莊子》五十二篇。〔名周,宋人。〕
《列子》八篇。〔名圄寇,先莊子,莊子稱之。〕
《老成子》十八篇。
《長盧子》九篇。〔楚人〕。
《王狄子》一篇。
《公子牟》四篇。〔魏之公子也,先莊子,莊子稱之。〕
《田子》二十五篇。〔名駢,齊人,游稷下,號天口駢。〕
《老萊子》十六篇。〔楚人,與孔子同時。〕
明明班固自註都已經說明列子「先莊子,莊子稱之。」了,陳三立可以視而不見,睜眼如盲,究竟所為何來?又如其中公子牟早於莊子,也被放到莊子之後;老萊子更是與孔子同時,卻也被放在列子、田駢之後。如果按照陳三立的可悲邏輯,那麼學術史就要因為班固隨意的編排而不是註解而亂搞一通了!豈不可悲!究竟是什麼教育才會教育出有如此奇葩腦洞的疑古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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