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月26日 星期日

列子公案徹底終結.疑古謬論綜駁.光聰諧《有不為齋隨筆》

 十五、光聰諧《有不為齋隨筆》

光聰諧〈有不為齋隨筆.卷己〉(摘鈔):

  列子,《史記》無傳,難定其時世。劉子政以為與鄭穆公同時,柳子厚辨之,王元美又以為傳寫字誤,哂子厚辨其不必辨。要之,莊子書中既稱引列子,則其時世不後於莊。其書多增竄入後事,張處度作注時已言之,顧人猶信增竄者率皆先秦以上人。今考〈湯問〉篇末言火浣布,皇子以為無此物,傳之者妄,正指魏文《典論》中非火浣布事。皇子者,魏文也。是建安時尚有人增竄,則距處度作注時不遠矣。〔朔雪寒註:再來一個不知道魏文帝不能叫做皇子的學者!無知絕對可以傳染!〕

  古書辭皆不相襲,李習之答王載言書論之當矣。今古書由後追敘前事,左氏曰「初」,史遷曰「先是」,他古書更無曰「初」、曰:「先是」者,獨〈列子.仲尼〉篇稱「初,子列子好游」,其為後人增竄,此亦一證。

 

朔雪寒駁

  「王元美」即「王世貞」。這裡光聰諧提出「皇子者,魏文也。是建安時尚有人增竄,則距處度作注時不遠矣。」日後眾多疑古派都把「皇子」當成魏文帝曹丕,這大概也是疑古派慣於把古人當白痴、毫無判斷力的人類所產生的弊端!因為曹丕距離張湛時間並不久,這麼明顯的東西加入《列子》,張湛竟無法分辨?張湛程度雖非高明,也不至於低落到這種程度。而疑古派日後就延續了這種提法,絕大多數都沒提出何以「魏王」曹操的兒子「魏文帝曹丕」能被稱為「皇子」的任何證據,有提出者不過硬抝而不顧現實上只有「皇帝」的兒子才能稱為「皇子」的客觀事實!而魏武帝是曹操死後,曹丕篡位後的追封,曹操死後,當時的曹丕都已經是皇帝了還能叫做皇子?豈不可笑!

  光聰諧提出的第二點更是容易反駁,《左傳》一本書,「初」開頭的段落就有103處之多!以下僅引部分及早於《列子》的《孔子家語》的例子:

 

〈左傳.隱公元年〉:

  初,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

〈左傳.桓公二年〉:

  初,晉穆侯之夫人姜氏,以條之役生太子,命之曰仇,其弟以千畝之戰生,命之曰成師。

〈左傳.桓公十年〉:

  初,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獻。既而悔之。……冬,齊、衛、鄭來戰于郎,我有辭也。初,北戎病齊,諸侯救之。鄭公子忽有功焉。

〈左傳.桓公十一年〉:

  初,祭封人仲足有寵於莊公,莊公使為卿。

〈孔子家語.相魯〉:

  初,魯之販羊有沈猶氏者,常朝飲其羊以詐市人。

〈孔子家語.本姓解〉:

  孔子之先,宋之後也。微子啟、帝乙之元子,紂之庶兄。以圻內諸侯,入為王卿士。微,國名,子爵。,武王克殷,封紂之子武庚於朝歌,使奉湯祀。

 

  為什麼用「初」這樣的描述方式呢?因為不管是《孔子家語》、《左傳》還是《列子》,文中都充斥著眾多事件的描述!事件的描述就有更多的機會回憶早期的細節,自然有更多的機會使用到「初」這樣的用法!那些以議論、評論為主而不是以故事為主的古籍,自然很少能用到。然而這條證據最荒謬的地方乃在於《左傳》本來就是春秋末戰國初年的著作,其最終提到的事件也早於《列子》中的鄭子陽事件!《列子》與《左傳》說是相近時間的著作一點也沒有問題,遑論《列子》本在《左傳》之後,哪來的「其為後人增竄,此亦一證。」這種莫名其妙的可悲說法!以上舉《孔子家語》、《左傳》的相同例子,證明這種用法早在列子之前就已經存在,即便不存在,列子也可能是第一個「留下」(而非使用)這種用法的人。

  至於「先是」的用法也是如此!而且今本《列子》、《莊子》關於「先是」的斷句都是將「先是」斷開!

 

〈列子.黃帝〉:

  列子問關尹曰:「至人潛行不空,蹈火不熱,行乎萬物之上而不慄。請問何以至於此?」關尹曰:「是純氣之守也,非智巧果敢之列。姬!魚語汝。凡有貌像聲色者,皆物也。物與物何以相遠也?天奚足以至乎先?是色而已。則物之造乎不形,而止乎无所化。」

〈莊子.達生〉:

  子列子問關尹曰:「至人潛行不窒,蹈火不熱,行乎萬物之上而不慄。請問何以至於此?」關尹曰:「是純氣之守也,非知巧果敢之列。居!吾語女。凡有貌象聲色者,皆物也,物與物何以相遠?夫奚足以至乎先?是色而已。則物之造乎不形,而止乎無所化,夫得是而窮之者,物焉得而止焉!」

 

  關於司馬遷以及更早的用例,一併引如下:

〈戰國策.齊策六.齊王建入朝於秦〉:

  齊王不聽即墨大夫而聽陳馳,遂入秦。處之共松柏之間,餓而死。先是齊為之歌曰:「松邪!柏邪!住建共者,客耶!」

〈列女傳.孽嬖.周幽褎姒〉:

  先是有童謠曰:「檿弧箕服,寔亡周國。」宣王聞之。

〈列女傳.孽嬖.齊東郭姜〉:

  先是時,東郭姜與前夫子棠毋咎俱入,崔子愛之,使為相室,崔子前妻子二人大子城、少子彊。

〈史記.平準書〉:

  初,先是往十餘歲河決觀,梁楚之地固已數困,而緣河之郡隄塞河,輒決壞,費不可勝計。

〈史記.外戚世家〉:

  先是臧兒又入其少女兒姁,兒姁生四男。……衛子夫已立為皇后,先是衛長君死,乃以衛青為將軍,擊胡有功,封為長平侯。

〈史記.匈奴列傳〉:

  單于聞敞計,大怒,留之不遣。先是漢亦有所降匈奴使者,單于亦輒留漢使相當。漢方復收士馬,會驃騎將軍去病死,於是漢久不北擊胡。

 

  首先是對斷句問題,「先是」這一句《莊子》引《列子》,兩者文字一致,斷句也一致,就假設「先是」連著用吧,那《莊子》也有用例了,哪裡輪得到司馬遷來先用?遑論這裡光聰諧說是司馬遷先用,已經犯了不當預設的邏輯謬誤了,這是已經假設司馬遷在《列子》之前的說法,那已經不是考證了!純然就是擺明的誣陷!如果就以上用例來看〈列女傳.孽嬖.齊東郭姜〉記載的是春秋末年的事情,早於列子;〈戰國策.齊策六.齊王建入朝於秦〉記載的是戰國末年的事情,晚於列子。更重要的是這兩例的用法沒有斷句上的分歧,就是「先是」!

  因此可見,光聰諧的兩則證據都犯了嚴重的知識性與邏輯性錯誤!自然毫無效力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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