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輅傳,管輅,字公明,平原人。面相粗陋,很醜,沒有一點威武儀容,好喝酒,好開玩笑,不論是誰都如此。因此當地人都很喜歡他,但並不尊重他。管輅的父親在利漕作官。當地居民郭恩兄弟三人都得辟足疾病,讓管輅算算命。管輅說:「卦中說您家中有墳,其中有個女的是冤死鬼,不是您的伯母,而是叔母。從前生活困頓,有人想得到她的幾升米,將她推入井中。她入水後掙扎了一會。井上的人又推下一塊大石頭,把您叔母砸死,孤魂冤痛,向上天控訴。」聽了這些話,郭恩哭泣著認了罪。
廣平劉奉林的妻子病得很厲害,已買好棺材准備後事。當時是正月,讓管輅算卦。管輅算完後說:「她的命數是八月辛卯日的中午才結束。」劉奉林不信,但他的妻子的病竟然漸漸好轉。到秋天發病而死。果然像管輅說的那樣。管輅去看望安平太守王基。王基叫他算卦,管輅說:「會有一卑賤的女人生下一個男孩,剛落地就能行走,走入鍋灶中自死。又床上會有一條大蛇,叼著筆,全家人可去看望,很快就離走。又有鳥飛到屋內,與燕子咬鬥,燕子死鳥飛去。這是三件怪事。」王基大驚,忙問凶吉。管輅說:「只因為您的家住得遠,所以有鬼作怪。小男孩生下來會走,不是他自己能走,只是無忌的妖魔驅使他走入灶中。大蛇叼筆,只是老書佐。鳥燕相鬥,只是老鈴墜下。今卦上只有現像,沒說凶事,知道不是災難的像征,不必擔心。」後來果然沒事。當時信都縣令家的女眷們無故恐懼,相繼得病,讓管輅算卦。管輅說:「您家北屋西頭有兩個死男人,一個拿矛,一個拿弓箭,頭在壁內,腳在壁外。拿矛的人管刺頭,所以女眷頭痛抬不起來。拿弓箭的人管射胸腹部,所以女眷肚痛心痛吃不下飯。他們白天到處游歷,晚上來給人搗亂,使女眷們驚恐。」於是縣令派人挖走尸骨,家中女眷的病都好了。清河王經離開官府回家,管輅去看他。王經說:「近來有一怪,很不討人喜歡,請你算卦。」算完卦,管輅說:「吉卦,不是怪物。在您家的房前,晚上有一束流光,像燕子一樣飛入您懷中,還能發出小聲,您感到不安,解開衣服好像餘光還在,於是招呼妻子來看。」王經大哭說:「和你說得一模一樣。」管輅說:「吉祥,這是升官的征兆,會很快顯靈。」不久,王經升為江夏太守。
管輅又到郭恩家,有個飛鳩在梁上悲鳴。管輅說:「會有一個老人從東方來,帶著一頭豬一壺酒,主人雖然歡喜,但會有小事故發生。」第二天果然有客人來,一如所占。郭恩叫客人少喝、少吃,小心防火。但射野鳩時,箭頭射中樹枝,反彈回來,傷著一個小孩子的手,流血,把小孩嚇得夠嗆。管輅去安德縣令劉長仁家,有個喜鵲飛到他家的屋頂,叫聲很急。管輅說:「喜鵲說,東北邊有個女人昨天晚上殺死丈夫,會牽連西鄰人家。時間不會超過傍晚,就會有人告狀。」果然到黃昏時,東北部同村的人來告狀,鄰居的女子殺死丈夫,還聲稱不是她殺,而是西鄰有人和她丈夫不和,結果殺了她丈夫。
管輅到列人縣典農王弘直家,見有三尺多高的飄風,從天上飛下,在院中回轉。稍停又起,刮了好半天才停止。王弘直問管輅是什麼征兆。管輅說:「東方會有馬吏到來,作父親的要為兒子吊喪。」第二天膠東官吏到,王弘直的兒子死。王弘直問管輅是怎麼回事,管輅說:「這一天是乙卯日,是長子的征候。樹木在申時飄落,鬥建申,申破寅,這是死喪的征候。中午而起飛,是馬的征候。化成各種彩紋,是官吏的征候。申未為虎,虎為大人,是父親的征候。」有公野雞飛到王弘直家的鈴柱頭上,王弘直感到很不安寧,叫管輅算卦。管輅說:「到五月一定升官。」當時是三月。到了五月,王弘直果然升為渤海太守。
館陶縣令諸葛原升任新興太守,管輅前往送行。客人都到了。諸葛原親自取下燕子蛋、蜂窩和蜘蛛等物放在容器中,讓客人猜射。卦成,管輅說:「第一物,含氣就變,在房梁上居住,雌雄不同,翅膀舒展,這是燕子蛋。第二物,它的窩懸掛,門窗極多,收藏寶物但同時又有毒,秋天出液,這是蜂窩。第三物,長足吐絲,靠網捕捉獵物,在晚上最有利,這是蜘蛛。」在座的人無不驚嘆不止。管輅族兄孝國住在斥丘。管輅看他,正好有兩個客人在。
二人離開後,管輅對孝國說:「這兩個人的天庭和口耳之間有凶氣,要發生變故,他們的魂靈都不消停,要流泊海外,尸骨還家。用不了多時兩人會一同死去。」後過了十來天,二人喝醉酒乘牛車回家,牛受驚後轉翻入漳河中,都被淹死了。在那時,管輅的鄰裡,外門不關,沒有發生偷盜的。清河太守華表,召任管輅作文學掾。安平趙孔曜向冀州刺史裴徽推薦管輅說:「管輅性情寬厚,與世無爭。能仰觀天文,神妙如同甘公、石申一樣;能精通《周易》,與季主相同。而今您研究幽深的東西,探討微妙的道理,留心方術,應當讓管輅順應時代的需求,加以任用,以發揮其才乾。」裴徽召任管輅為文學從事,特別器重。後來政府遷至鉅鹿,管輅升任治中別駕。起初響應州裡的召聘,管輅和弟弟季儒同乘一車到武城西,自己算了一卦,以占蔔凶吉。管輅對弟弟說:「我們會在城裡看見三只狐狸。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就會顯名。」他們剛到河西故城的牆腳,正好看見三只狐狸蹲在城邊。兄弟二人非常高興。
館陶縣令諸葛原升遷為新興太守,管輅前往餞行。諸葛原也喜歡卜筮,好幾次與管輅一起「射覆」(猜測容器中的物品),總是難不倒管輅。因此主人與客人齊聚一堂之後,諸葛原對管輅說:「現在即將遠離這裡了,下次再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了?大家再來一起玩一次射覆吧!」於是諸葛原親自拿了燕子蛋、蜂窩和蜘蛛放在容器中,讓客人猜測容器中的物品(射覆)。
管輅卜了一卦後說:「第一物,含有氣息並等待著變化,依附在房子屋頂,雌雄的形體並不相同,可以舒展翅膀,這是燕子蛋啊!第二物,它的屋子是倒懸著的,屋子的門窗非常多,它本身藏有精氣、含有毒性,秋天的時候會產生變化,這是蜂窩啊!第三物,擁有讓人感到戰慄恐懼的長足,可以吐絲成羅網,在羅網上尋覓食物,它在晚上活動最有好處,這是蜘蛛啊!」
在座的人聽完管輅的分析後都感到驚喜。
管輅都猜中之後,諸葛原大喜,又讓管輅為他卜了一卦。大家聽完管輅分析後,都感到佩服。
最後,諸葛原與管輅分別時,對管輅告誡兩件事,他說:「先生的性情喜愛喝酒,喝的量雖然溫和,然而卻不是保養身體的作法,應該更節制一點。先生有水鏡(水鏡先生)般的才華,所看見的事情都很奇妙,仰觀天文、卜筮預測的技術雖然很神奇,但它就好像膏火(古代照明用的油火)會帶來災禍一樣,不可以不謹慎啊!先生擁有這樣的才華,在天下之間周遊,不憂慮不會富貴啊!」
管輅回答說:「酒不可喝到極端,才華不可完全展露。我想要用禮儀來約束我喝酒,用愚蠢來掩飾我的才華,又哪裡會有什麼禍患啊?」
管輅的族兄管孝國居住在斥丘。管輅前去追隨他,當時正好有兩個客人在,彼此都見了面。客人離開後,管輅對管孝國說:「這兩個人的天庭及口、耳之間都有兇氣,詭異的變化就要發生了,他們的靈魂都沒有住所(沒有棺材。管輅認為:「坎為棺槨,兌為喪車。」),魂魄在海上漂流,屍骨最後會被送回家中。沒多久,就會一起死去了啊!」
過了數十日之後,兩個人喝酒喝醉了,晚上的時候一起搭牛車回家,牛隻因為受到驚嚇而衝入漳河的河道之中,兩人因此都溺死了!
自從管輅住在斥丘之後,管輅的鄰里鄉人,他們宅院的大門都不再關閉了,即使如此也沒有互相偷竊的人。(誰敢?誰偷了管輅都能算出!)於是清河太守華表就徵召管輅為文學掾(官名,掌管官府文書等事宜)。一時之間,管輅的朋友無不羨慕他的境遇。
安平的趙孔曜聰明靈敏,是個有思想與知識豐富的人。他與管輅素來舊有管仲、鮑叔牙的分別,所以特地從東郡的發干縣前來,在管輅工作的地點與他相見。他對管輅說:「先生肚子裡有大海般的才華,以前死去的人很少能有匹敵的,現在的活人則沒有可以匹敵的。先生應該離開俗地,向上騰飛,翱翔在宇宙之中,為何卻待在這裡呢?聽到先生的消息之後,使我吃東西時也感覺不到好味道啊!冀州刺史裴使君(裴徽)才華與道理都很清楚明白,能解釋一些玄虛的事情。他每次談論《易經》、老子、莊子的道理,未嘗不把焦點放在嚴遵等人身上。同時他也很看重我,是一個能互相信任的人。我現在應當再去找他,為先生向他陳述因為感覺石頭是個老虎而一箭射穿的誠意。」
管輅回答說:「我並不是潛藏在四方深淵裡的龍,哪裡能使白天變成陰天?先生如果能啟動東風,讓朝雲興起,這是我的志向所不會推辭的啊!」
於是兩人便一起到冀州去見裴徽。
裴徽見到趙孔曜之後對他說:「先生的臉色為什麼消退了許多呢?」
趙孔曜回答說:「我身體裡沒有可以用醫藥醫治的疾病,但是我在清河郡內看見了一隻千里馬,被關在馬廄裡很多年了。因為自己的能力距離王良、伯樂有一百八十里遠,因此無法救出這隻千里馬。我因此才顯得憔悴啊!」
裴徽問說:「千里馬現在在哪裡呢?」
趙孔曜回答說:「平原的管輅,他的字叫做公明,年紀三十六歲。他的性情雅緻寬大,沒有遭到世人的忌妒,可以稱得上是知識分子裡的菁英了。他仰觀天文進行推算的能力,跟甘公、石申一樣奇妙;他精通《周易》的程度,則與司馬季主並駕齊驅。現在先生正在鑽研幽深的東西,留意世上一些名聲遠播的隱士,因此管輅應該接受您的邀請而前來當官,以讓他的才華與地位相匹配。如此一來,您一定能在天下獲得名聲啊!」
裴徽感慨的說:「怎麼會這樣呢!我雖然身處在大的州縣裡,卻沒有看見過有特殊才華可以用來釋放人的鬱悶的人才啊!因此我正思考著想要回到京師,去結交一些能一起談論自然規律的人啊!何況在草莽之間居然有種奇妙的人才嗎?如此我便應該提攜他,不能使千里馬變為平凡的馬、讓和氏璧變成平凡的石頭啊!」
裴徽於是徵召管輅為文學從事,並找機會與他相見了。兩人第一次相見,一起談論易理、老子、莊子,談了一天都不感到疲倦。那時候天氣非常的炎熱,於是兩人就把床移到庭院前的樹下,繼續談論,直到早上公雞鳴叫了,裴徽這才離開。兩人第二次見面時,裴徽就讓裴徽升遷為鉅鹿從事。兩人第三次見面時,管輅又被升遷為治中。兩人第四次見面時,管輅又被升遷為別駕。到了該年正始九年(248年)十月的時候,管輅被推舉為秀才。
起初管輅響應州裡的徵召,與他的弟弟管季儒同乘一輛車到達武城的西邊。這時管輅自己算了一卦,以占卜吉凶。管輅對管季儒說:「我們應該會在城裡面看見三隻狸。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的名聲就會顯露了。」
他們前進到河西舊城的角落時,正好看見三隻狸一起蹲在城牆的側邊。兄弟二人都非常的高興。
最後,管輅也在正始九年時被推舉為秀才,驗證了自己的預測。
正始九年(248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吏部尚書何晏請管輅吃飯,當時鄧颺也在何晏家裡作客。
何晏對管輅說:「聽說先生算卦神妙,請為我試著卜一卦,看看我的官位能不能做到三公?」又問管輅說:「最近幾天,我連續幾次都夢見幾十隻青色蒼蠅飛來鼻子上,怎麼揮趕它們,它們都不肯飛走,這有什麼意義嗎?」
管輅回答說:「貓頭鷹,是天下的賤鳥,但當牠們在林間吃桑椹的時候,則鳴唱讓人懷念的好聲音,何況我的心不是草木,怎麼敢不盡忠直說呢?從前有八元、八凱輔助虞舜,對人民宣揚恩惠、展示慈和,周公輔佐周成王的時候,常常從晚上工作到白天,所以能把周朝的國威散佈到整個宇宙,讓上萬個國家都保持和平寧靜。這是執行正道的回報,不是卜筮所能闡明的啊!現在先生的官位比山嶽還重,威勢好像雷電一樣,但是天下人感懷您恩德的很少,懼怕您威勢的很多,這大概不是小心翼翼取得眾多福氣的仁德。又鼻子屬於艮(八卦之一),這是天庭中的高山。如果高挺而不陡峭,才能長守富貴啊!現在喜歡聞臭味的青色蒼蠅卻都集中在這裡啊!官位高而陡的人容易顛覆,輕易的展露強橫的會滅亡,因此不可以不思考損害盈滿的規律,盛衰的時間啊!所以,山在地中這一卦叫做『謙』,(六十四卦之一,由艮山跟坤地合成),雷在天上這一卦叫做『壯』(六十四卦之一,由震雷跟乾天合成)。遵行『謙』的作法,那麼就要把太多的減少而把太少的增加;遵行『壯』的作法,那麼就要不合乎禮節的就不去做。天下沒有損害自己而不光大的,也沒有為非作歹而不失敗的事情。希望您能往上追隨周文王創造六爻的旨意,往下思考孔子註釋《易經》的意義。到時候三公這個位子就可以確定了,而青色蒼蠅也就可以趕走了啊!」
鄧颺在一邊聽著,忍不住說:「這只是老生常談啊!」
管輅回答說:「老生看見不生(不活)的人,常談的人看見不談的人!」
何晏說:「過了年之後,我們一定要再相見一次!」
管輅回到家裡之後,把以上的對話都告訴了他的舅舅,他的舅舅責備他說得太直白了。
管輅回答說:「跟死人說話,有什麼好怕的啊?」
他的舅舅聽到後大怒,罵管輅太狂亂了。
這年朝會的時候,西北邊吹起了大風,塵埃遮蔽了天空,十幾天之後,何晏、鄧颺都被司馬懿殺了。這時候,管輅的舅舅才服了管輅。
當初,管輅前去看望魏郡的太守鐘毓,兩人一起討論《易經》的易理。管輅因此說:「卜筮可以知道先生的生死之日。」
鐘毓覺得很神奇,便讓管輅占卜他的生日生月,管輅所說的非常準確、沒有差錯。
鐘毓感到很驚訝,對管輅說:「您太可怕了。我的死期要託付給上天,不想託付給您。」
於是管輅就不再算鐘毓的死期了。
鐘毓又問管輅說:「天下會太平嗎?」管輅說:「現在正當『四九天飛,利見大人,神武升建,王道文明。』怎麼需要擔憂不會太平呢?」
鐘毓當時並不理解管輅的話。不久之後,曹爽等被司馬懿殺了,鐘毓這才醒悟過來。
平原太守劉邠印囊和山雞毛裝在容器中讓管輅卜筮進行猜測(射覆),管輅說:「第一件東西,內部是方形、外部是圓形,擁有五種色彩的紋路,守信用,它一出來就展現出文章,這是印囊啊!第二件東西,高山險峻,有一隻紅色身體的鳥,它的羽翼是黑色與黃色的,它鳴叫的時候不會錯過早晨,這是山雞毛啊!」
劉邠說:「這個郡的官府,最近接連有怪事發生,使人感到恐怖,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管輅說:「或許是因為漢朝末年大亂,軍隊與戰馬四處擾攘,軍人的屍體流血,污染了山陵,所以在黃昏的時候,常常會出現許多怪物的形狀。先生道德高妙,自有上天保佑,希望先生能安撫一下這些亡靈,以彰顯榮耀與恩寵。」
清河縣令徐季龍派人去打獵,讓管輅卜筮一下這些人會抓到哪些獵物。管輅說:「應該會抓到小野獸,但不是可以吃的禽類,牠雖然有爪子跟牙齒,但形狀小而且不強硬,牠的皮毛雖然有漂亮的紋路,也很茂盛但並不明亮,這不是老虎,也不是山雞,牠的名字是狸。」
獵人在晚上的時候才回來,果然如管輅所說的抓到了狸。
徐季龍拿了十三種東西裝在大箱子裡,讓管輅猜。管輅說:「箱子裡總共裝了十三種東西。」然後管輅先猜出了雞子,又說出了蠶蛹,然後一一的把名字都說出來了。只有把梳子說成是枇杷,其他的都對了。
管輅追隨軍隊往西邊行軍,途中路過毌丘儉家的墳墓,管輅倚靠在墳墓旁的樹幹哀嘆呻吟,情緒並不快樂。有人問管輅是為了什麼,管輅回答說:「林木雖然茂盛,但沒有長久的跡象;碑誄雖然很美觀,但是沒有後人可以看守。玄武藏起了頭,蒼龍沒有腳,白虎銜著屍體,朱雀悲傷的哭叫,這四種危害已經具備了,按規則推算毌丘儉家應該會被滅族。不過兩年,就會應驗了。」最後果然如管輅所說的。正元二年(255年)正月,毌丘儉與文欽在壽春舉兵討伐司馬師(司馬懿的兒子),最後戰敗被殺,毌丘儉的三族連帶的都被誅殺了。
後來管輅獲得了休假的機會,於是去看望清河縣的倪太守。當時正好發生乾旱,倪太守便問管輅什麼時候會下雨。管輅卜卦之後,回答說:「今天晚上應該會下雨。」
那一天太陽很大、空氣非常乾燥,白天的時候看不出絲毫要下雨的徵兆,府丞跟限令都在坐,大家都說不可能。到半夜的時候,星星與月亮都被烏雲遮沒了,風雲一起出現,最終下了一場快速的雨。於是倪太守便盛大的宴請了管輅,大家一起痛快的喝酒吃飯。
正元二年(255年),管輅的弟弟管辰對管輅說:「大將軍對你很好,你期望自己能富貴嗎?」
管輅長嘆了一聲說:「我自己知道分際在哪啊!上天賜給我聰明才智,但卻沒有給我年壽,恐怕四十七八歲的時候,看不見女兒出嫁、兒子娶媳婦我就死了。如果能免除這個劫數,我想要當洛陽縣令,我可以讓當地的人民在路上看到別人丟掉的東西也不會自己撿回去,讓衙門鳴冤的鼓沒有鳴叫的機會。但恐怕我會到太山去治理鬼魂,沒有機會治理活人了。這樣又能如何呢!」
管辰請管輅解釋原因,管輅說:「我額頭上沒有生骨,眼睛裡沒有守精,鼻子上沒有梁柱,腳下沒有天根,背部沒有三甲,腹部沒有三壬。這些都是不能長壽的徵兆。加上我的本命年是寅年,又是在月食的夜裡出生的。上天有永恆的運作規律,無法逃避,只是多數人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罷了。我一生中前後給超過一百個人看相過,基本上沒有出過差錯啊!」
這年八月,管輅擔任少府丞。明年的二月,管輅就死了,享年四十八歲。
評:華佗的醫術,杜夔的聲樂,朱建平的相面術,周宣的占夢術,管輅的卜筮術,確實都玄妙巧極,非同尋常。從前司馬遷為扁鵲、倉公、日者作傳,為的是廣泛採錄異聞,以表彰奇事。所以這裡也存錄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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