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5月13日 星期二

列子公案徹底終結.疑古謬論綜駁.錢穆《先秦諸子繫年》. 中山公子牟

 中山公子牟

〈先秦諸子繫年.一四六、魏牟考〉:

  〈漢書.藝文志〉道家有《公子牟》四篇,班固云:「魏之公子也,先莊子,莊子稱之。」今按〈莊子.秋水篇〉載公子牟稱莊子之言以折公孫龍,龍既後於莊子,牟與龍同時,其年輩亦較莊後明甚。(朔雪寒駁:錢穆一開始就先來個倒因為果了!因為非常奇特的事情是遍觀錢穆的文章,他似乎不能容許同名同姓的人存在不同的時空啊!因此,本來是兩個人,被他直接搞成了一個人。然後他再來用後面那個人的事蹟來指責、證明其他關於前面那個人的事蹟都是錯的!這種缺乏基本常識的東西,我實在想不透,怎麼中研院一大堆人都看不出來還在不停吹捧錢穆呢!〈莊子.秋水〉:「公孫龍問於魏牟曰:龍少學先生之道,長而明仁義之行,合同異,雜堅白,然不然,可不可,困百家之知,窮眾口之辯,吾自以為至達已。今吾聞莊子之言,汒焉異之,不知論之不及與,知之弗若與?今吾無所開吾喙,敢問其方。」這個公孫龍既然能知道莊子,就表明了這裡的魏牟是莊子時候的人而不是莊子所稱道的那個人!〈莊子.讓王〉:「中山公子牟謂瞻子曰」這個才是班固所說莊子所稱道的那個「中山公子牟」,而且絕不混淆!這個「中山公子牟」也不會口出莊子的言論!明明就是兩個人,結果錢穆的世界觀只容許一個人具備有一個姓名,以至於類似這種把兩個人搞成一個人的荒謬事件,普遍存在於他的考證文章之中。且〈漢書.古今人表〉記載「魏公子牟」在「嚴周(莊周)、惠施」之後。而〈漢書.藝文志〉記載《公子牟》作者在莊子之前。可見班固區分甚明。錢穆曾經用〈漢書.古今人表〉瞎整「壺丘子林、狐丘丈人」為一人,這時候班固給出了對其不利的信息,就乾脆不提了。反正誰會為了一個不出名的作者做考證呢?)《秋水》所記,亦謂牟稱莊,非莊稱牟也。班說自誤。〈列子.仲尼篇〉云:「中山公子牟者,魏國之賢公子也,悅趙人公孫龍,樂正子輿之徒笑之,公子牟為公孫龍釋七辨。」此為牟、龍同時之證。張湛《注》云:「公子牟,文侯子。」公孫龍時,文侯沒且百年,張《注》誤也。後人疑《列子》為張湛偽書,然如此條陳義精卓,蓋得之古籍,或即四篇之遺,非湛所能偽。(朔雪寒駁:只要對疑古有用的,那些已經被疑古派打成假書的,他所記載的相關文字就突然都可信了!而在把《列子》打成假書的時候,就說這本書是假的,完全不可信!至於證明?那是多餘的!人多就能贏!所以誰要在先秦時代的篇幅談論列子的哲學思想,就得面對疑古派的謬論;但偏偏就是沒人把疑古派所謂張湛偽造的《列子》當成魏晉南北朝的思想來談!也就是說這本書一旦被扯進了疑古漩渦,你想去談,就不容易!談了,卻沒有解決疑古公案,那也沒人信!)湛《注》蓋本高誘。高誘注《呂覽》云:「公子牟,魏公子也,作書四篇。魏伐中山,得之,以封公子牟,因曰中山公子牟也。」

  魏滅中山在文侯世。〈史記.魏世家.索隱〉:「文侯既滅中山,使子擊守之,後尋復國。」《史記志疑》論中山復立事云:「中山復立不知的在何時,《國策》述常莊談謂桓子,中山復立之故,殊不可信。中山滅於魏文十七年,當趙烈侯元年,安得在桓子之世?〔按:《中山策》言桓子自誤,然《志疑》依《史記》言文侯年亦誤,辨已見前。〕《樂毅傳》有中山復國之語,亦不言在何時也。《經史問答》謂:中山復立在魏惠王二十八年後,亦非。《趙世家》書與中山戰於房子,在敬侯十年,即魏武侯十年,〔按:此記趙、魏年數亦誤。〕明年,趙又伐中善,戰於中人,安得復立在惠王之二十八年後。殆不可考矣。」今按《韓詩外傳》卷八:「文侯封子擊於中山,其使趙倉唐來言曰:北蕃中山之君,有北犬晨雁,使倉唐再拜獻之。」又曰:「臣聞諸侯不名,君既賜敝邑,使得小國侯,君問不當以名。」則自擊時,中山已儼為一國,同諸侯矣。〈說苑.奉使篇〉亦載此事謂:「倉唐曰:君出太子而封之國,君名之,非禮也。」然則中山非能復國,乃魏之別封耳。〔趙襄子滅代,乃封其兄子周為代成君,與此略似。〕其後更出少子摯封中山,而復太子擊,則中山之君乃魏文侯少子魏摯之裔,而公子牟亦其後人。(〈墨子.所染篇〉:「中山尚染於魏義椻長。」《閑詁》引蘇說云:「中山為魏之別封,非春秋時之鮮虞也。魏文侯滅中山而封其少子摯,至赧王二十年,為趙武靈王所滅。其君有武公、桓公,見《世本》。此名為尚者,當為最後之君。」今按《呂氏春秋》高《注》:「尚,魏公子牟之後,魏得中山以邑之。」其說誤。蘇氏謂中山封自文侯少子摯,是也。(朔雪寒駁:高誘這個註解是與他註解中山公子牟說是魏文侯之子相符的。錢穆什麼證據也沒有,直接就說這是錯的!)考《太平寰宇記》卷六十一,引《史記》:「趙武靈王以惠文王三年滅中山,遷其君尚於膚施。則中山最後一君名尚,又得其證矣。(朔雪寒駁:《太平寰宇記》乃宋朝樂史所著,他這句話是自己的理解而非引用!〈史記.趙世家〉記為:「三年,滅中山,遷其王於膚施。」顯見這是樂史自己的解讀,而實際上樂史忽略了〈史記.秦本紀〉:「(秦昭襄王)八年……趙破中山,其君亡,竟死齊。」這則記載。趙惠文王三年為前296年,秦昭王八年為前299年,後者早於前者,明顯中山王尚已死於齊!被遷於膚施的王另有其人!錢穆拿一個宋朝人自己解讀的東西來當成異文類證據,水準實在太差!)《閑詁》據〈水經.滱水注〉,及《太平御覽》百六十一,引《十三州志》,並謂:「中山桓公,為魏所滅。」謂:「尚或即桓公」。不知桓公為魏滅,尚為趙滅,不得混並為說。然則桓公乃中山之君,而武公則為魏滅中山後,中山別封之君。蘇說姑引《世本》,未能剖辨,亦失之。〔參讀《考辨》第五四〕。)〔又《魏世家索隱》:「魏文侯滅中山,子摯守之,後尋復國。」張文虎《劄記》據毛氏單行本《索隱》,乃「其弟守之」。按《呂覽》自知:任座曰:「君得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是以知君之不肖也。」其弟即指少子摯。《索隱》此條,下語未瞭,疑有脫誤。〕(朔雪寒駁:少子摯明明是魏文侯的另外一個兒子,這一點〈說苑.奉使〉:「魏文侯封太子擊於中山,三年,使不往來……乃出少子摯,封中山,而復太子擊。」都有記載,錢穆引了這一段就莫名下了結論,把魏文侯的兒子變成了他的老弟!這不荒謬嗎?而且他上面還說:「蘇氏謂中山封自文侯少子摯,是也。」這時候又說「其弟即指少子摯。」一下子是兒子,一下子是老弟!到底是什麼?而且魏文侯「其弟守之」與後來魏文侯把中山封給自己的兒子不但不矛盾,甚至正好符合了魏文侯臣下任座的抱怨:「君不肖君也。得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是以知君之不肖也。」正是因為原本是魏文侯之弟守護剛攻下的中山,但魏文侯最後卻將中山封給了自己的兒子,所以任座出言責罵!〈史記.魏世家〉:「齊威王卒。中山君相魏。〔索隱按:魏文侯滅中山,其弟守之,後尋復國,至是始令相魏。其中山後又為趙所滅。〕」這種註解也只能是唐朝人的註解,而且註解者會犯錯難道不也是一個普遍存在的事實嗎?遑論魏文侯弟守中山在魏文侯把中山封給自己兒子前也確實是事實,難道能因為魏文侯之弟曾經守中山就說註釋者指明的魏文侯的兒子是他的弟弟嗎?而且這種錯誤從錢穆以前的人就流傳下來,又藉由錢穆繼續流傳,究竟何時能停止?〈史記.六國年表〉:「(魏文侯)十七(前408年)。擊守中山。伐秦至鄭,還築洛陰、合陽。」則魏擊守中山最遲在前408年就開始了。 )余考中山復立,蓋在趙烈侯十年,〔詳《考辨》第四三,又第五四。〕即魏文侯之四十八年也。《年表》梁惠王二十九年,中山君為相,正以魏與中山本屬一家,猶如齊封田嬰於薛,而薛公父子入為齊相。故中山公子亦或以魏氏稱,而公子牟亦稱魏牟。後人不察,因臆測為即魏文侯公子封中山者也。(朔雪寒駁:錢穆的思考邏輯真的非常奇特。明明高誘、張湛都指明了中山公子牟就是魏文侯之子,中山公子牟既然是魏文侯的兒子他當然叫做「魏牟」了,什麼叫做「故中山公子亦或以魏氏稱」?中山公子本就是魏氏後代!且高誘又指出中山尚是公子牟的後代。其他史料也指出魏文侯確實封了自己的兒子到中山。那麼中山君本來就與魏國有血脈上的關係!究竟後面的人為什麼要因此臆測什麼?這從頭到尾不都是錢穆自己在猜東猜西,隨便牽扯嗎?而且在錢穆的觀念裡面,竟然不允許同名同姓的人存在!一個歷史學者,一個備受推崇的學者,竟有這種不可思議的想法!不是令人感到震驚嗎?而且明明高誘、張湛都已經指出《公子牟》的作者就是魏文侯之子,究竟說到這裡,錢穆提出了什麼證據來反駁?並沒有!而且他只是反覆論述一個大家都知道的事實,那就是中山國被魏國攻下之後屬於魏國的領土!把一個大家已經知道的事實,包裹在這一大串的論述之中,居然就能把中山公子牟變成了魏牟,把兩個人說成了一個人,這是何等厲害的考證方法!更厲害的是連中研院的一大票學者都還在繼續追捧充滿類似質量的考證!不可思議!本來中山公子牟就是魏文侯之子,他叫做魏牟也屬於正常。請問誰「後人不察,因臆測為即魏文侯公子封中山者也。」?哪個後人?誰臆測了?什麼證據都沒有,然後一個重要的道家思想人物就這樣消失了!更可悲的是,後來是趙國第二次滅了中山而不是魏國。究竟戰國後期的魏牟憑什麼自稱或被稱為一個早就滅亡的國家的「公子」?他自稱或被稱為「中山公子」的意義何在?而且既稱「公子」豈不是在說這魏牟是中山國王室的後代?結果本來是中山公子牟後代的中山尚一下就反過來成了魏牟的前代了!錢穆短短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就直接把人家的家譜給倒轉了!至於證據?並沒有!)〔雷氏《義證》亦主中山乃文侯少子摯後,惟謂惠王時為相者即公子牟,則年代亦誤。〕《魏策》:「中山恃齊、魏以輕趙」,又云:「齊、魏伐楚而趙亡中山。」則中山固猶恃魏宗國,為其後援矣。《燕策》蘇代說魏王絕宿胥之口,鮑彪引「徐廣曰:《紀年》,魏救中山,塞宿胥口。」徐廣引見〈史記.蘇秦列傳〉,今脫一中字。朱氏《存真》云:「此未詳何年事。《趙世家》趙武靈王二十,二十一,二十三,俱攻中山,當魏襄王之十三、十四、十六年也。」今考吳師道、梁玉繩皆定中山亡在武靈二十五年,正韓、魏、齊、秦敗楚重丘之歲。所謂「齊、魏伐楚而趙亡中山」也。其前魏嘗救中山。宿胥口,朱氏謂:「今衛輝濬縣西南有宿胥故瀆。」魏救中山而塞宿胥,正如齊救邯鄲而圍襄陵矣。陳氏《集證》疑「中山之地與宿胥遼絕,何由魏救中山而塞宿胥乎?」因不信有魏救中山事,其實非也。然則中山固恃魏援,魏亦救中山,良以魏與中山,本出一宗故也。又《中山策》云:「主父欲伐中山,使李疵觀之。李疵曰:可伐也。中山之君所傾蓋與車,而朝窮閭隘巷之士者七十家。主父曰:是賢君也。李疵曰:不然。舉士則民務名不存本,朝賢則耕者惰而戰士懦,若此不亡者,未之有也。」此與《列子》書言子牟好與賢人游,不恤國事,正合。(朔雪寒駁:按照錢穆這裡白紙黑字的說法,錢穆的意思是《列子》所記的子牟是趙主父時的中山之君!可是趙武靈王時的中山之君明明就是「中山尚」啊!趙國滅中山國在前296年,趙武靈王死於隔年前295年。如果前299年逃亡到齊國死去的不是中山尚而是其前一任,則這個被趙武靈王所滅的中山之君只能是中山尚了!中山尚明明白白的名字怎麼突然就因為一個「好與賢人游」的行為就被拿來與中山公子牟畫上等號,從而被說成是戰國後期的魏牟了!而且上面錢穆還說:「則中山最後一君名尚,又得其證矣。」那麼按照錢穆的意思「公子牟」就是「中山尚」,可是兩者的關聯,有沒有其他解釋?沒有!為什麼一個叫做「牟」,一個叫做「尚」,竟會相等?這裡錢穆把「戰國初年中山公子牟、戰國中期中山王尚、戰國末年魏牟」全部合併成了一個人!錢穆這種荒誕不經的做法,普遍存在於他的考證之中。〈戰國策.趙策三.建信君貴於趙〉:「建信君貴於趙。公子魏牟過趙,趙王迎之,顧反至坐,前有尺帛,且令工以為冠。……魏牟曰:為冠而敗之,奚巋於王之國?而王必待工而後乃使之。今為天下之工,或非也,社稷為虛戾,先王不血食,而王不以予工,乃與幼艾。且王之先帝,駕犀首而驂馬服,以與秦角逐。」趙奢被封為馬服君是在前269年的閼與之戰之後,請問如果魏牟原本是中山國國王,他的中山國滅了以後他不但沒死,還能這樣到處跑嗎?這種種莫名其妙、不符合古代知識與常識的東西,在錢穆看來只要隨便幾句話,用一堆沒有邏輯關聯的東西隨便的串起來,就成了結論了!更荒謬的是,錢穆說這個魏牟就是中山之君,那中山國滅了之後,怎麼魏牟居然自稱或被稱為是中山「公子」呢?不是應該稱為「中山君牟」嗎?甚至誰會這樣稱呼或被稱呼呢?而且列子記載「好與賢人游,不恤國事」這是中山公子牟的兩件事件,但李疵對中山王的評價頂多符合「與賢人游」,如何能證明他也「不恤國事」?這本來就是兩件獨立事件,魏文侯也朝賢,難道他也「不恤國事」嗎?)〈淮南.人間訓〉:「徐偃王為義而滅,燕子噲行仁而亡,哀公好儒而削,代君為墨而殘。」代乃中山之誤。〔參讀《考辨》第三十三。〕〈呂氏春秋.應言篇〉「司馬喜難墨者師於中山王前,以非攻。」可證當時中山之信墨。朔雪寒駁:所以只要有人去你的國家與你的臣屬辯論,不管輸贏,都表示你信這種學說嗎?錢穆這是在考驗人的智商嗎?而且司馬喜時已經是「中山王」,跟所謂的次幾等的「君」有什麼關係?)〔《寰宇記》引《國策》云:「中山專行仁義,貴儒學,賤壯士,不教人戰,趙武靈王襲而滅之。」此則即據李疵一節潤澤自為文也。〕公子牟與公孫龍交好,而篤信其說。龍為墨徒,則牟亦墨徒,其所好皆墨徒也。〔其書《漢志》入道家,如宋鈃亦墨徒,而班《注》稱其言黃老意。戰國晚世道家,本頗取墨義也。〕(朔雪寒駁:錢穆又開始天馬行空的胡謅了!「戰國晚世道家,本頗取墨義也。」誰?哪個道家?道家在墨家之前,這裡卻變成了道家取墨家之意了!而且究竟是哪個道家取了墨家的意,這些意古代道家沒有嗎?是不是應該指出一下,而不是這樣隨便來上一句?「公子牟與公孫龍交好,而篤信其說。龍為墨徒,則牟亦墨徒」這又是什麼邏輯?所以孔子是老聃的弟子,孔子弟子也都該信奉老聃,為道家徒?還是凡是與孔子交遊的人,也都可以被說成道家徒?)故後人謂中山為墨而亡矣。公子牟或如平原、信陵,當國而見信於其君者也。(朔雪寒駁:錢穆這種說法合乎常識與邏輯,甚至有案例嗎?趙國滅了中山國,然後繼續把舊王留著統治中山國?然後還能讓你到處跑?而且公孫龍面對一個亡國之君會這樣說:〈莊子.秋水〉:「公孫龍問於魏牟曰:龍少學先生之道,長而明仁義之行。」公孫龍稱魏牟是「先生」!這符合中山國國君或封君的地位嗎?而且遑論按照錢穆的謬論,他就是中山君,也就是中山王!他是誰的公子?中山國在中山成公之後就稱王了,這點歷史知識,錢穆不知道?錢穆上面還引出趙惠文王「遷其王於膚施」的歷史,怎麼這裡就忘光了?中山王既然已經被遷到了「膚施」,他跟中山國還有什麼關係?中山國還能繼續成為他的封地?這種荒謬想法豈不是嚴重欠缺歷史常識的表現嗎?春秋戰國時代有哪一個國君,他的國家被滅之後,他還能繼續管理這個國家成為封君的?而且如果是封君,他也理應稱為「中山君」啊!怎麼會稱為「中山公子」呢?遑論劉安「代君為墨而殘」有說「代國」因此滅亡嗎?代君被殘,能等價於代國滅亡?

  《趙策》:「平原君謂平陽君曰:公子牟游於秦,且東,而辭應侯。應侯曰:公子將行矣,獨無以教之乎?曰:且微君之命命之也,臣固且有效於君。夫貴不與富期而富至,富不與粱肉期而粱肉至,粱肉不與驕奢期而驕奢至,驕奢不與死亡期而死亡至。前世坐此者多矣。」此可以定公子牟之年代,又可以窺公子牟之為人。牟雖亡國之公子,其見重於當時者,有以也。(朔雪寒駁:錢穆一直在說公子牟就是亡國的中山王,這裡怎麼就稱他是「亡國之公子」?誰會叫「亡國之君」為「亡國之公子」?)考應侯封在秦昭王四十一年,明年為趙孝成王元年,上距趙武靈攻中山三十六年。其後十一年,應侯免相,又四年平原君卒。上距滅中山五十年。慮中山之滅,公子牟年不出三十。至平原之卒,牟年已逾七十。《趙策》建信君貴於趙,公子牟通趙,趙王迎之,論尺帛。建信君與秦文信侯呂不韋、楚春申君黃歇同時,其貴幸或在平原卒後。則公子牟之卒,殆亦後於平原,年壽當近八十也。〔〈說苑.敬慎篇〉作公子牟游秦辭穰侯,穰侯較應侯稍前,亦無不合。然固當從《趙策》為是。〕余前論莊子卒歲當在周赧王二十六年至三十六年間,〔《考辨》第八十八。〕周赧二十六年,公子牟至少亦三十二歲,〔以武靈攻中山,便年二十計之。則牟自及見周矣。吳師道云:「魏牟上及莊子,下及應侯,無疑。」〕

 

 

朔雪寒駁

  「中山公子牟」這一個稱謂本身的信息量就很大,「中山公子牟」按照春秋末年《左傳》的稱謂方式,則「中山」表國籍、來源,「公子」表出身,「牟」是其名字。如〈左傳.僖公三十年〉:「初,鄭公子蘭出奔晉,從於晉侯伐鄭,請無與圍鄭。」乃鄭國之公子蘭,〈左傳.成公六年〉:「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師救蔡,禦諸桑隧。」乃楚國之公子申、公子成。

  戰國初期「中山公子牟」與戰國後期「魏牟」兩人的事蹟差異很大,請參考〈中山公子牟、公孫龍、孔穿〉一節詳細考證與比對!其中有一點差異是很明顯的,那就是「中山公子牟」有比較完整的家譜,而「魏牟」沒有。「中山公子牟」首先有老爸魏文侯,這一點高誘、張湛都提到,並且班固也指出《公子牟》的作者是早於莊子的,且高誘延續班固註而給出了更詳細的信息就是這位中山公子牟就是魏文侯之子;第二點,他在「中山國」有後代,也就是「中山國」第二次滅國的「中山尚」。魏文侯之子被魏文侯封在「中山」,然後他在中山國有後代,這不是很順理成章的事情嗎?更重要的是這些信息都是有史料支持的。而且中山國被滅之後,趙國就把「中山王」遷到了「膚施」軟禁了,趙武靈王也把「代、中山」這些地方封給了自己的兒子趙章。以上的事蹟都是《史記》詳細記載的。趙章成為「代安陽君」,班固在〈漢書.古今人表〉稱他為「代君章」!換句話說,中山國被滅之後,管理這些地方的人已經是「代安陽君」趙章。但錢穆刻意隱藏後半段資料,只是為了解釋為什麼「魏牟、中山公子牟」要冠上「中山」兩字。但事實上,所有與魏牟相關的戰國末年文獻,沒有人稱魏牟為中山公子牟,只稱公子牟!但錢穆為了「合理化」(不是證明,就是編個故事)自己的猜想,因此不惜罔顧「政治常識、歷史知識」,於是說中山尚、魏牟就是同一個滅國之君,而且滅國之後還能擁有原有中山國當自己的封地,甚至還可以繼續不管封地的管理事務,而到處跑!至於死於齊國的中山王尚以及被遷到「膚施」軟禁的滅國之君怎麼能到處跑,還自稱或被稱起「魏公子牟」來,甚至因此還能繼續領有中山國做自己的「封地」(封地是趙章的錢穆也不提),錢穆沒有任何解釋!

  反正讀者面對這麼多歷史、這麼多文言,不是有絕大的耐心,很難看「透」!等被文字迷障了,誰還記得那麼多!遑論胡扯的東西,究竟是要什麼解釋?然後一個道家思想的重要人物「中山公子牟」就被消失了!而一個拜儒家子夏為師的魏文侯,他的兒子成了道家思想重要人物這樣的事實,自然也消失了!從而也就不需要再討論了!而同時,由於《列子》記錄了「戰國後期魏牟」的事蹟,也就表明了這不是關尹子弟子列子所寫的書,也就表明了這是一本偽書了!所以只能說,疑古派的觸爪到處伸啊!

  那麼錢穆是怎麼把戰國初年的中山公子牟說成戰國末年的魏牟的呢?

  錢穆的作法很簡單,就是「消滅其中一個公子牟」。那麼錢穆提出了什麼證據嗎?沒有!那麼錢穆怎麼取消魏文侯與中山公子牟的父子關係?一句話,錢穆覺得是錯的、假的!證據呢?沒有證據!那麼錢穆怎麼解決「中山公子牟」這個「中山」的問題?錢穆扯中山國滅國之後,魏牟還可以到處跑,去跟平原君、公孫龍交遊,說因為公孫龍是墨家門徒、中山國也是受到墨家影響而亡國,所以就把受到墨家影響這件事扯到了關於人的考證上。而卻完全不提誰是「中山王尚」、「中山王尚」與「中山公子牟」有什麼關係,而是直接把「中山王尚」當成了「魏牟」!不提戰國後期的公孫龍才是向魏牟學習的人(而與中山公子牟跟公孫龍的關係有異),不提為什麼他滅國之後還能把中山國當封地(實際上是趙國滅了中山後,趙武靈王封給了自己的兒子趙章)、不提為什麼滅國後他還能到處跑(中山王尚逃跑到齊國死了、新王被趙國軟禁)、不提為什麼滅國後他卻被人叫做「公子、先生」。

  根據〈戰國策.趙策三.建信君貴於趙〉:「建信君貴於趙。公子魏牟過趙,趙王迎之,顧反至坐,前有尺帛,且令工以為冠。工見客來也,因辟。趙王曰:『公子乃驅後車,幸以臨寡人,願聞所以為天下。』……魏牟曰:『為冠而敗之,奚虧於王之國?而王必待工而后乃使之。今為天下之工,或非也,社稷為虛戾,先王不血食,而王不以予工,乃與幼艾。且王之先帝,駕犀首而驂馬服,以與秦角逐。秦當時適其鋒。今王憧憧,乃輦建信以與強秦角逐,臣恐秦折王之椅也。』」、〈新論.求輔〉:「傳記言魏牟北見趙王。王方使冠工制冠于前,問治國于牟。」趙奢被封為馬服君是在前269年的閼與之戰之後。魏牟對趙王說:「且王之先帝,駕犀首而驂馬服,以與秦角逐。」馬服君是趙惠文王封給趙奢的,趙惠文王於前298年至前266年在位,繼位者是趙孝成王,前265年至前245年在位。因此可知,魏牟所對談的趙王是趙孝成王,因此前265年是魏牟對趙孝成王說話的上限!既然滅中山的是趙武靈王、趙惠文王父子,那麼中山王就是趙武靈王、趙惠文王的手下敗將,如果按照錢穆缺乏歷史知識的說法,豈不成了趙孝成王居然去向被自己祖父與父親滅國的魏牟請教治國之道?不只如此,強秦的穰侯或應侯(一事兩傳)還得向魏牟討教建言?這究竟有沒有政治常識?而且年代已經差這麼遠,錢穆為什麼不查一下年代再來鬼扯呢?

  錢穆整個所謂證明,就是一大堆的猜想與猜想,然後東牽西扯編故事,簡單粗暴!為了扯這一點,錢穆又扯到其他史料講到「代君」「滅亡」於信奉墨家學說這則史料,因為錢穆不知道墨子的真正活躍時間,也刻意隱瞞了他常用的〈漢書.古今人表〉提到「代君章」的事實,於是就說「代君」就是「中山君(王)」的錯誤,而實際上趙國所滅是「中山王」根本不是「中山君」,遑論「代」也不等於「中山」。而其理由是春秋時代「代君」當時墨家學說尚未盛行,而不提戰國時代與魏牟、中山王尚同時的「代君章」。但中山國有兩次滅國歷史,而且當時墨家學說都已經盛行。但錢穆也不需要解釋、證明、推論,反正就直接說這個代君就是第二次滅國的中山君,直接把「代」跟「中山」畫上等號。簡單粗暴!然後錢穆也不理會司馬遷記載中山國滅國後,中山王尚逃奔齊國而死,新王被遷到「膚施」軟禁的事情!以為滅國的王還可以到處跑!還可以繼續治理自己的中山國。趙國、燕國、齊國大家聯合攻打中山國打了半天,中山尚還能把中山國變為自己的封地(罔顧趙章的存在)。這種想法,既非常缺乏歷史與政治素養,更是令人覺得非常神奇!

  所以整理一下相關信息,關於「中山公子牟」、「魏牟」的考證,有多少東西被忽略或直接被說成錯誤(請注意,錢穆這種做法不叫做考證):

  1.中山公子牟的父親是魏文侯。而魏文侯的老師是孔子弟子子夏,孔子最年輕的弟子則是公孫龍。

  2.春秋末年孔子還有一個弟子叫做公孫龍。而魏文侯的兒子要想跟兩個公孫龍之一誰交談,跟魏文侯的老師的最年輕的同門公孫龍是唯一的可能。但錢穆完全不提有這個公孫龍存在的事實。自然也不會有任何相關的考證。

  3.中山國第二次滅國之君中山尚是中山公子牟的後代。

  4.最後一任代君是被趙襄子所殺,而事實上,劉安只是說「代君為墨而殘」,不表示這個代君就是被趙襄子所殺的代君,不表示他就是亡國之君。而且既然「代君」已經「殘」了,魏牟怎麼還能活著到處跑呢?

  5.中山國兩次被滅,第一次是魏國所滅,這時的中山國領導者只是「中山公」;第二次是被趙國、燕國、齊國三大國聯合圍攻而滅的,這時的中山國領導者已是「中山王」!第二次被滅的中山王尚信不信奉墨家都無法阻止多國聯攻。但錢穆不提兩次中山國被滅的歷史,不提中山國第二次滅亡的實際原因。只是想把墨家扯進來,以牽合「代君為墨而殘」這個信息模糊的說法。代君本不等於中山君,遑論更遠的中山王!

  6.趙國滅了中山國之後,中山王尚逃到齊國死了,趙國把新中山王遷到了「膚施」。錢穆引出之後就忘了。然後也刻意忽略下文提到的,趙武靈王封長子趙章管理攻下來的代、中山一地,而成為「代安陽君」的事實。既然「代、中山」已經歸「代安陽君」管轄,魏牟何來什麼封地?而且班固已經明白說出了「代君章」,「代君為墨而殘」的「代君」即使不是春秋末年被趙襄子所殺的「代君」,也該是指「代君」章。但錢穆也不提,反正把資料隱藏著,誰會去找?而且趙國不只有「代君章」,還有「代王嘉」,兩人都處於一個墨家學說興盛的時期!要天馬行空的胡謅,代君章之後還有代王嘉,怎麼也輪不到毫不相干的「中山王尚」吧!

  7.〈荀子.非十二子〉:「縱情性,安恣睢,禽獸行,不足以合文通治;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眾;是它囂、魏牟也。」這跟墨家學說有什麼關係?「縱情性,安恣睢,禽獸行」難道不是跟墨家苦行背道而馳?可是錢穆完全不提。而且劉勰指出「公孫之白馬、孤犢,辭巧理拙,魏牟比之鴞鳥,非妄貶也。」(〈文心雕龍.諸子〉)表明魏牟曾嚴厲批評公孫龍「白馬、孤犢」之說的荒謬,魏牟與公孫龍的故事,魏牟幾乎都在貶低公孫龍,試問怎麼會受到他的影響呢?而中山公子牟則在樂正子輿批評公孫龍的詭辯時加以維護,這兩種截然相反的行為,錢穆也視若無睹!

  那麼錢穆扯什麼呢?

  1.代君就是中山王尚。理由是代君之時墨家學說還沒興起。至於第一次中山國滅亡時,墨家學說早已興起,錢穆不談。第二次中山國滅亡時,代君章一次統管了代與中山地區,錢穆也不談。也就是明明就有一個在墨家學說百分百盛行的時候的「代君」存在,但錢穆不談,刻意隱藏!就是為了下拉中山公子牟,玩他最擅長的人物歸併遊戲!擾亂整個中國學術史、哲學史與歷史。

  2.公孫龍是墨家學徒。所以是他影響了他所學習的對象魏牟,而非相反。至於荀子對魏牟學說的批評,錢穆不談。魏牟對於公孫龍的貶低,中山公子牟對於公孫龍的維護,如此差異,錢穆不談。

  3.中山王尚就是魏牟。因為代君的代國的滅亡就是因為信奉墨家學說。所以代君就是中山王尚;而魏牟跟公孫龍有來往,受到公孫龍墨家學說的影響。且中山王尚喜歡賢人(所以喜歡賢人跟荒廢政事兩件事又被錢穆莫名其妙等價起來),所以他滅國就是因為他信奉墨家學說(所以只有墨家學說喜歡賢人,信奉墨家學說都會滅國,魏文侯也喜歡賢人,結果魏國不但沒滅亡還更強了,但錢穆也不提。惠施也受墨家學說影響,魏惠王還尊稱他為仲父,但魏國當時也沒滅亡,錢穆也不提。)。然後兩個連名字都不一樣的人就被莫名等價起來、被歸併了!儘管根本沒有史料支持中山王尚信奉墨家學說。而跟魏牟(不是中山公子牟)有關的事蹟也僅有跟公孫龍、趙王、穰侯、應侯(一事兩傳,或為穰侯,或為應侯)交談過,不知道究竟魏牟如何喜歡賢人了?而且從魏牟與公孫龍、趙王交談的內容來看,兩人都稱不上所謂的賢人!但對於錢穆,這些完全可以忽略。

  至於這些「故事」中間欠缺多少證明與環節,上面已經說得很清楚。所以錢穆所謂的「繫年」多數都在幹這種工作,把名字上有相關性(如子華子公案裡的華、子華、子華子)的或者能扯上哪怕一點點關係的(如代君與中山王),都直接暴力歸併!然後下拉時代,完成疑古、繫年偉業!

  那為什麼這樣一篇累積了一大堆文言材料的東西,也沒什麼證據,也沒什麼合理的邏輯推論,就是作者自己主觀認為的東西,一個處處充滿漏洞的故事,卻能被學界所認同呢?時代病了!不然,我還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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