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29日 星期日
道德經論正系列文章:老子譬喻的影響力:乳犬噬虎,伏雞搏狸
2019年12月25日 星期三
道德經論正系列文章:老子譬喻的影響力:驥尾
這一則是出自〈道德經論正.先秦諸子與老子下〉中考察老子譬喻影響力與譬喻演變與引用軌跡的上百篇中的一篇。
驥尾
這一則承上則。老子「蝱與驥致千里而不飛,無裹糧之資而不飢。」原本是「蝱與驥」的搭配,「蝱、虻」異體字,「虻」不是「蒼蠅」,但外型極為相似。虻又有牛虻、馬蠅之稱,學名Tabanidae,從名字與別名也不難看出把「虻」誤為「蒼蠅」的合理性。虻會吸血,即使牛、馬類的厚皮也能穿透,是害蟲之一。而「蒼蠅」則不盡然都會吸血。〈詩經.國風.齊風.雞鳴〉:「雞既鳴矣,朝既盈矣。匪雞則鳴,蒼蠅之聲。」是春秋末年以前已經有「蒼蠅」此詞。因此,就精確性而言,西漢張敞把「虻」改為「蒼蠅」,便已經喪失了原始譬喻的精確性。若往前追溯,則枚乘「譬猶蠅蚋之附群牛」當是張敞此譬喻的先聲!兩人同是西漢人,也體現出了同一個時代的特色!
「虻」與牛馬的關聯性強,因此有牛虻、馬蠅的別名,但蒼蠅卻與牛馬羊等生物沒有這麼強的關連性。「牛馬困於蚊虻、蟁蝱不食夭駒、蚊虻走牛羊、搏牛之虻不可以破蟣虱」以致於〈莊子.人間世〉蘧伯玉:「夫愛馬者,以筐盛矢,以蜄盛溺。適有蚉虻僕緣,而拊之不時,則缺銜、毀首、碎胸。」〈鶡冠子.天權〉:「夫蚊虻墜乎千仞之谿,乃始翱翔而成其容,牛馬墜焉,碎而無形。」這些都是春秋以至西漢初年各個文人學者、知識分子將「虻」與「牛馬羊」聯繫在一起的用法。又《牟子》:「昔公明儀有牛,彈清角之操,伏食如故;轉為蚊虻聲,則翹尾而躡蹀。」公明儀、蘧伯玉、老聃都是同時人,而都用「虻」這個字。
李賢指出劉秀的譬喻出自張敞,張敞曾經擔任太僕丞、太中大夫等職,文化程度不低,但顯然跟枚乘一樣對於細節不甚講究!張敞:「蒼蠅之飛,不過十步;自託騏驥之尾,乃騰千里之路。然無損於騏驥,得使蒼蠅絕群也。」化用了老子「蝱與驥致千里而不飛」,劉秀則直接改自張敞。劉秀則是東漢的開創者,在位期間為25年至57年。尚早於王充,但晚於枚乘、張敞。說劉秀不知道「虻」是什麼,劉秀卻又發明了「飛虻箭」來攻打赤眉軍,這種「飛虻箭」僅從名字的構思上來做判斷,當與墨子時的「虻矢」用途或外型上相差不大。不管如何,由於劉秀是直接改自張敞的版本,因此即使他知道「虻」是什麼,也無所謂了!但劉秀的影響力無疑大於張敞,加上張敞的官位也不小,因此這個譬喻就無意中完成了典範轉移的工作!張敞把老子的原型譬喻中的「虻」代換成「蒼蠅」之後,又為南朝梁陸倕所沿用,而稱:「附蒼蠅於驥尾,託明鏡於朝光。」這便是典範轉移的事證!南朝梁時正當莊子學興起而文子學衰落之際,加上劉秀帝王、張敞高官的身分,陸倕不用老子的「虻」而用劉秀、張敞的「蒼蠅」便顯得合理了!
「蒼蠅」最終取代了「虻」,應該就是一般語言規律所造成的。也就是「虻」已經成了死字而不為多數人所知了。至於劉秀「數蒙伯樂一顧之價」則取自蘇秦的典故,也是與依託相關的概念!因此枚乘、張敞、劉秀、陸倕全用蒼蠅,不再用「虻」了!至於劉秀「數蒙伯樂一顧之價」則取自蘇秦的典故,也是與依託相關的概念!
關於老子的這一則譬喻,後來更衍生出了「附驥尾」的典故。除了上面提到的張敞、劉秀、陸倕用過「自託騏驥之尾、託驥尾、附蒼蠅於驥尾」之外,漢朝司馬遷:「顏淵雖篤學,附驥尾而行益顯。」、「方其鼓刀屠狗賣繒之時,豈自知附驥之尾,垂名漢廷,德流子孫哉?」、唐朝李德裕:「三年驥尾有人附,一日龍髯無路攀。」都是用例。這種「虻」與「尾」的聯想,在老聃所在的春秋之時,其實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譬如〈國語.楚語上〉范無宇:「夫邊境者,國之尾也。譬之如牛馬,楚暑之出納至,虻饔之既多,而不能掉其尾。」便是相關的說法。只是著眼點與重點有異!
王子淵:「夫蚊虻終日經營,不能越階序,附驥尾則涉千里,攀鴻翮則翔四海。」為創造式引用,創造出了「攀鴻翮則翔四海」以與「附驥尾則涉千里」對照!後為劉晝所吸收與改造。劉晝:「搏牛之虻,飛極百步,若附鸞尾,則一翥萬里。非其翼工,所託迅也。樓季足捷,追越奔兕,若駕疲䯁,則日不涉一舍。」則不僅將「驥尾」改造成了「鸞尾」試圖進行典範轉移,同時還新增了典範案例「樓季」。「鸞尾」脫胎於王子淵「附驥尾則涉千里,攀鴻翮則翔四海。」,但「鸞尾」與「虻」並不存在實際上的依附關係,因此劉晝的改造明顯喪失了原型的「精確性」。喪失精確性正是一般改造或傳抄失誤所製造出的常見弊端!〈論衡.講瑞〉:「神雀、鸞鳥,皆眾鳥之長也,其仁聖雖不及鳳皇,然其從群鳥亦宜數十。」則「鸞」已經是神話產物,更不切實際了!整句譬喻因此完全脫離了現實世界而成為基於想像的譬喻!至於「樓季」的例子則顯然是由「速度」聯想而來,並且脫胎於〈韓非子.外儲說右上〉,至於其中的「疲䯁」與原型的「驥」則仍具有明顯的關連性!
商鞅「今夫飛蓬,遇飄風而行千里,乘風之勢也。……故託其勢者,雖遠必至。」改「蝱」為「飛蓬」、改「驥」為「飄風」,卻說可以「行千里」,明顯過於誇飾而喪失了真實性,不如老子原始譬喻來得客觀合理。
〈文子.上德〉:
蝱與驥致千里而不飛,無裹糧之資而不飢。
〈戰國策.燕策二.蘇代為燕說齊〉:
蘇代為燕說齊,未見齊王,先說淳于髡曰:「人有賣駿馬者,比三旦立市,人莫之知。往見伯樂曰:『臣有駿馬,欲賣之,比三旦立於市,人莫與言,愿子還而視之,去而顧之,臣請獻一朝之賈。』伯樂乃還而視之,去而顧之,一旦而馬價十倍。今臣欲以駿馬見於王,莫為臣先後者,足下有意為臣伯樂乎?臣請獻白璧一雙,黃金萬鎰,以為馬食。」淳于髡曰:「謹聞命矣。」入言之王而見之,齊王大說蘇子。
〈昭明文選.四子講德論并序(王子淵)〉:
夫子曰:「然,有是言也。夫蚊虻終日經營,不能越階序,附驥尾則涉千里,攀鴻翮則翔四海。僕雖嚚頑,願從足下。雖然,何由而自達哉?」
〈後漢書.隗囂公孫述列傳〉:
囂既有功於漢,又受鄧禹爵,署其腹心,議者多勸通使京師。三年,囂乃上書詣闕。光武素聞其風聲,報以殊禮,言稱字,用敵國之儀,所以慰藉之良厚。時陳倉人呂鮪擁眾數萬,與公孫述通,寇三輔。囂復遣兵佐征西大將軍馮異擊之,走鮪,遣使上狀。帝報以手書曰:「慕樂德義,思相結納。昔文王三分,猶服事殷。但駑馬鈆刀,不可強扶。數蒙伯樂一顧之價,而蒼蠅之飛,不過數步,即託驥尾,得以絕群。〔李賢註:張敞書曰:「蒼蠅之飛,不過十步;自託騏驥之尾,乃騰千里之路。然無損於騏驥,得使蒼蠅絕群也。」見敞傳。〕隔於盜賊,聲問不數。將軍操執款款,扶傾救危,南距公孫之兵,北禦羌胡之亂,是以馮異西征,得以數千百人躑躅三輔。微將軍之助,則咸陽已為他人禽矣。今關東寇賊,往往屯聚,志務廣遠,多所不暇,未能觀兵成都,與子陽角力。如令子陽到漢中、三輔,願因將軍兵馬,鼓旗相當。儻肯如言,蒙天之福,即智士計功割地之秋也。管仲曰:『生我者父母,成我者鮑子。』自今以後,手書相聞,勿用傍人解構之言。」自是恩禮愈篤。
〈論衡.物勢〉:
天物之相勝,或以䈥力,或以氣勢,或以巧便。小有氣勢,口足有便,則能以小而制大;大無骨力,角翼不勁,則以大而服小。鵲食蝟皮,博勞食虵,蝟、虵不便也。蚊虻之力,不如牛馬,牛馬困於蚊虻,蚊虻乃有勢也。鹿之角足以觸犬,獼猴之手足以搏鼠,然而鹿制於犬,獼猴服於鼠,角、爪不利也。故十年之牛為牧豎所驅,長仞之象為越僮所鉤,無便故也。故夫得其便也,則以小能勝大;無其便也,則以彊服於羸也。
〈大戴禮記.誥志〉:
於時龍至不閉,鳳降忘翼,蟄獸忘攫,爪鳥忘距,蜂蠆不螫嬰兒,蟁蝱不食夭駒,雒出服,河出圖。
〈淮南子.天文〉:
日夏至而流黃澤,石精出,蟬始鳴,半夏生,蚊虻不食駒犢,鷙鳥不搏黃口,八尺之景,修徑尺五寸。
〈說文解字.䖵部〉:
蝱:齧人飛蟲。
〈淮南子.人閒〉:
故蠹啄(蝝)剖樑柱,蚊虻走牛羊,此之謂也。
〈說苑.談叢〉:
蠹蝝仆柱梁,蚊虻走牛羊。
〈淮南子.說林〉:
虻與驥,致千里而不飛,無糗糧之資而不饑。
〈鶡冠子.天權〉:
夫蚊虻墜乎千仞之谿,乃始翱翔而成其容,牛馬墜焉,碎而無形。由是觀之,則大者不便,重者創深,兵者涉死而取生,陵危而取安,是故言而然道而當。
〈淮南子.俶真〉:
雲台之高,墮者折脊碎腦,而蚊虻適足以翱翔。
〈國語.楚語上〉:
靈王城陳、蔡、不羹,使仆夫子晰問于范無宇,曰:「吾不服諸夏而獨事晉何也,唯晉近我遠也。今吾城三國,賦皆千乘,亦當晉矣。又加之以楚,諸侯其來乎?」
對曰:「其在志也國為大城,未有利者。昔鄭有景、櫟,衛有蒲、戚,宋有蕭、蒙,魯有弁、費,齊有渠丘,晉有曲沃,秦有征、衙。叔段以景患莊公,鄭幾不克,櫟人實使鄭子不得其位。為蒲、戚實出獻公,宋蕭、蒙實弒昭公,魯弁、費實弱襄公,齊渠丘實殺無知,晉曲沃實納齊師,秦征、衙實難桓、景,皆志于諸侯,此其不利者也。且夫制城邑若體性焉,有首領股肱,至于手拇毛脈,大能掉小,故變而不勤。地有高下,天有晦明,民有君臣,國有都鄙,古之制也。先王懼其不帥,故制之以義,旌之以服,行之以禮,辯之以名,書之以文,道之以言。既其失也,易物之由。夫邊境者,國之尾也。譬之如牛馬,楚暑之出納至,虻饔之既多,而不能掉其尾。臣亦懼之。不然,是三城也,豈不使諸侯之心惕惕焉。」
子晳復命,王曰:「是知天咫,安知民則?是言誕也。」右尹子革侍,曰:「民,天之生也。知天,心知民矣,是其言可以懼哉!」三年,陳、蔡及不羹人納棄疾而弒靈王。
〈莊子.人間世〉:
顏闔將傅衛靈公大子,而問於蘧伯玉曰:「有人於此,其德天殺。與之為無方,則危吾國;與之為有方,則危吾身。其知適足以知人之過,而不知其所以過。若然者,吾奈之何?」
蘧伯玉曰:「善哉問乎!戒之慎之,正汝身也哉!形莫若就,心莫若和。雖然,之二者有患。就不欲入,和不欲出。形就而入,且為顛為滅,為崩為蹶。心和而出,且為聲為名,為妖為孽。彼且為嬰兒,亦與之為嬰兒;彼且為無町畦,亦與之為無町畦;彼且為無崖,亦與之為無崖。達之,入於無疵。汝不知夫螳蜋乎?怒其臂以當車轍,不知其不勝任也,是其才之美者也。戒之慎之!積伐而美者以犯之,幾矣。汝不知夫養虎者乎?不敢以生物與之,為其殺之之怒也;不敢以全物與之,為其決之之怒也。時其飢飽,達其怒心。虎之與人異類而媚養己者,順也;故其殺者,逆也。夫愛馬者,以筐盛矢,以蜄盛溺。適有蚉虻僕緣,而拊之不時,則缺銜、毀首、碎胸。意有所至,而愛有所亡,可不慎邪!」
〈史記.項羽本紀〉:
初,宋義所遇齊使者高陵君顯在楚軍,見楚王曰:「宋義論武信君之軍必敗,居數日,軍果敗。兵未戰而先見敗徵,此可謂知兵矣。」
王召宋義與計事而大說之,因置以為上將軍,項羽為魯公,為次將,范增為末將,救趙。諸別將皆屬宋義,號為卿子冠軍。行至安陽,留四十六日不進。
項羽曰:「吾聞秦軍圍趙王鉅鹿,疾引兵渡河,楚擊其外,趙應其內,破秦軍必矣。」
宋義曰:「不然。夫搏牛之虻不可以破蟣虱。今秦攻趙,戰勝則兵罷,我承其敝;不勝,則我引兵鼓行而西,必舉秦矣。故不如先鬬秦趙。夫被堅執銳,義不如公;坐而運策,公不如義。」因下令軍中曰:「猛如虎,很如羊,貪如狼,彊不可使者,皆斬之。」
〈漢書.賈鄒枚路傳〉:
景帝即位,御史大夫晁錯為漢定制度,損削諸侯,吳王遂與六國謀反,舉兵西鄉,以誅錯為名。漢聞之,斬錯以謝諸侯。枚乘復說吳王曰:……夫舉吳兵以訾於漢,譬猶蠅蚋之附群牛,腐肉之齒利劍,鋒接必無事矣。
〈墨子.備穴〉:
為鐵鉤鉅長四尺者,財自足,穴徹,以鉤客穴者。為短矛、短戟、短弩、虻矢,財自足,穴徹以鬥。以金劍為難,長五尺,為銎、木柄;柄有慮枚,以左客穴。
〈東觀漢記.載記.樊崇〉:
光武作飛虻箭以攻赤眉。
〈史記.伯夷列傳〉:
伯夷、叔齊雖賢,得夫子而名益彰。顏淵雖篤學,附驥尾而行益顯。巖穴之士,趣舍有時若此,類名堙滅而不稱,悲夫!閭巷之人,欲砥行立名者,非附青雲之士,惡能施于後世哉?
〈史記.樊酈滕灌列傳〉:
太史公曰:吾適豐沛,問其遺老,觀故蕭、曹、樊噲、滕公之家,及其素,異哉所聞!方其鼓刀屠狗賣繒之時,豈自知附驥之尾,垂名漢廷,德流子孫哉?余與他廣通,為言高祖功臣之興時若此云。
〈東觀漢記.載記.隗囂〉:
光武與隗囂書曰:「蒼蠅之飛,不過三數步,托驥之尾,得以絕群。」
〈藝文類聚.人部十五.贈答〉:
(南朝)《梁陸倕感知己賦贈任昉》:附蒼蠅於驥尾,託明鏡於朝光。
〈藝文類聚.人部二十一.隱逸下〉:
又《與皇甫謐書》曰:伏惟先生,黃中通理,經綸稽古,既好斯文,述而不作,將邁卜商於洙泗之上,超董生於儒林之首,含光烈於千載之前,吐英聲於萬世之後,亦以盛矣。曠以不敏,感佩厚惠,願附驥尾,撫塵而遊,諮睹未因,而西望延企。
〈太平廣記.嘲誚四.李德裕〉:
唐衛公李德裕,武宗朝為相,勢傾朝野。及罪譴,為人作詩曰:蒿棘〔棘原作賴,據明鈔本改。〕深春衛國門,九年於此盜乾坤。兩行密疏傾天下,一夜陰謀達至尊。目視具僚亡匕箸,氣吞同列削寒溫。當時誰是承恩者,背有餘波達鬼村。又云:勢欲凌雲威觸天,朝輕諸夏力排山。三年驥尾有人附,一日龍髯無路攀。畫閣不開梁燕去。朱門罷掃乳鵶還。千巖萬壑應惆悵。流水斜傾出武關。出《盧氏雜說》。
〈韓非子.外儲說右上〉:
或曰:景公不知用勢,而師曠、晏子不知除患。夫獵者,託車輿之安,用六馬之足,使王良佐轡,則身不勞而易及輕獸矣。今釋車輿之利,捐六馬之足與王良之御,而下走逐獸,則雖樓季之足無時及獸矣,託良馬固車則臧獲有餘。國者,君之車也;勢者,君之馬也。夫不處勢以禁誅擅愛之臣,而必德厚以與天下齊行以爭民,是皆不乘君之車,不因馬之利車而下走者也。故曰:景公不知用勢之主也,而師曠、晏子不知除患之臣也。
〈劉子.託附〉:
夫含氣庶品,未有不託附物勢以成其便者也。故霜雁託於秋風,以成輕舉之勢;騰蛇附於春霧,以希淩霄之遊。蹶鼠附於蛩蛩,以攀追日之步;碧羅附於青松,以茂淩雲之蘂。以夫鳥獸蟲卉之志,猶知因風假霧,託迅附高,以成其事,何況於人,而無託附以就其名乎?故所託英賢,則跡光名顯;所附闇蔽,則身悴名朽。天之始旭,則目察輕煙;歲之將暮,則蓬卷雲中。目之能見,蓬之能高,託日之光,附風之勢也。綴羽於金鐵,置之於江湖,必也沉溺,陷於泥沙。非羽質重而性沉,所託沉也;載石於舟,置之江湖,則披風截波,汎颺長瀾。非石質輕而性浮,所託浮也;搏牛之虻,飛極百步,若附鸞尾,則一翥萬里。非其翼工,所託迅也。樓季足捷,追越奔兕,若駕疲䯁,則日不涉一舍。非其脛遲,所託蹇也。以是觀之,附得其所,則重石可浮,短翅能遠;附失其所,則輕羽淪溺,迅足成蹇。
〈太平御覽.人事部五十三.孝上〉:
《牟子》曰:昔公明儀有牛,彈清角之操,伏食如故;轉為蚊虻聲,則翹尾而躡蹀。
〈法言.吾子〉:
或問:「蒼蠅紅、紫。」曰:「明視。」問:「鄭、衛之似。」曰:「聰聽。」或曰:「朱、曠不世,如之何?」曰:「亦精之而已矣。」
〈後漢書.陳王列傳〉:
陳蕃字仲舉,汝南平輿人也。祖河東太守。蕃年十五……蕃乃上疏諫曰:……夫不有臭穢,則蒼蠅不飛。
〈商君書.禁使〉:
故先王不恃其強,而恃其勢;不恃其信,而恃其數。今夫飛蓬,遇飄風而行千里,乘風之勢也。探淵者知千仞之深,縣繩之數也。故託其勢者,雖遠必至;守其數者,雖深必得。今夫幽夜,山陵之大,而離婁不見;清朝日撽,則上別飛鳥,下察秋毫。故目之見也,託日之勢也。得勢之至,不參官而潔,陳數而物當。今恃多官眾吏,官立丞監。夫置丞立監者,且以禁人之為利也;而丞監亦欲為利,則以何相禁?故恃丞監而治者,僅存之治也。通數者不然,別其勢,難其道。故曰:「其勢難匿者,雖跖不為非焉。」故先王貴勢。
2019年12月13日 星期五
道德經論正系列文章:周鼎著倕而使斷其指
這一篇考證收錄於〈道德經論正.老子與先秦諸子下.修辭譬喻〉,為兩百則左右考證之一條。也是佐證《文子》為春秋末年著作的近百條證據之一。